“谢谢你。”等两人走近的时候，戚莲低声和莫闵闵说道，“我多少知道戚勒濂一点脾气，和他在一起，你一定很辛苦吧？”
莫闵闵脸上一红。
“那孩子虽然冷了一点，其实心还是好的。”戚莲说道：“他若喜欢一个 人，一定会把她放到心尖上，就算是为她死，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莫闵闵的心微微一颤，就好像被人牵到高空狠狠丢下一般！在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前世。
“对不起。”戚莲看到莫闵闵突然惨白的神色慌忙道歉，虽然她也不知道说错了什么。
莫闵闵摇了摇头，两人并排站着，却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戚勒濂也走了过来，他走到她身旁站定，目光落到前方一扇禁闭的门上。
“他在里面？”过了好半晌，戚勒濂才出声问道。
“嗯。”戚莲应了一声。
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高翔和赵昀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门的隔效果非常好，在门外根本听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这样吊着，更加让人觉得难受，仿佛要窒息一般。
莫闵闵细细算了一下，他和戚勒濂在地下室里耽误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再加上高翔赵昀来找他们和路上浪费的时间，戚莲至少一人在外面站了四十分钟。
还要承受着戚勒濂是否要来的压力，她都不知道戚莲是怎么撑下来的。
莫闵闵有些心疼起戚莲来，她恶狠狠地瞪了戚勒濂一眼。
都怪这个别扭的家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二十分钟后，房门被一个穿着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给打开了。
“戚老将军的伤情暂时稳定了，但不代表他已经出了危险期，你们可以进去看他，但是不要太吵。”医生说着，和另外一个医护人员推着一车的器材离去。
戚莲几人赶忙走了进去。
一个黑发中参杂着许多白发的老人面容苍老地躺在病床上，他的双手已经布满了老人斑，无数管子插在他身上，显示着他的虚弱。
戚勒濂瞳孔迅速缩小，他的身子也跟着颤了一下，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每一幕中的他，都没有现在看到的这样苍老。
戚勒濂身子一晃，他突然觉得眼前一花，差点栽倒在地上。
加上前世的时间，他至少有七年没有见到面前这个人了。
七年！
恍如隔世一般。
记忆中的那人，脸色严肃，眼睛永远那么锐利有神，他就像是一座大山伫立在他身旁，仿佛永远也不会倒下一般！
而如今这座大山却轰然倒塌，变成了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垂暮老人，不再复当年的傲骨铮铮。
他当年是那么傲气的一个人，说一不二，现在的自己，他能接受吗？
戚勒濂突然抬起了头。
不知道是不敢看病床上的老人还是怕眼泪流出来。
戚勒濂抿紧了唇，眼睛迅速红了一圈。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莫闵闵看着面前的老人，虽然不是她的爷爷，她还是心头一痛。
她忽然无比庆幸把戚勒濂叫了过来，不然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戚莲表现得要直接得多，她快步走上前去坐在了床头。
戚勒濂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过去。
戚老将军一动不动，就像已经死了一般。
莫闵闵心头一动，她抓住老将军苍老的手，塞到了戚勒濂手中。
戚勒濂身子一颤，不过他没有松开，反而是握紧了那只手。
戚莲目光复杂地看着戚勒濂。
戚勒濂突然低下头，把老将军的手放在了自己额头，他缓缓闭上双眼。
就算他的心是铁的，这一会也该痛了，更何况他只是习惯把心藏得很深。
戚莲突然站起身来，拉着莫闵闵走了出去。
走廊上，她看着大门，突然说道：“是爸爸把戚勒濂带大的。他们从小感情就极深。”
莫闵闵心头一动，抬眼朝戚莲看去。
她记得戚勒濂那几次提到戚老将军都是在说他小时候的事的时候，只是她再问，他便不愿再说了。
他们之间，应该发生了什么事吧！
戚莲似是在回忆，她很快又说道：“只是后来两人的观念出现了分歧。戚家有很多机密……反正是争吵越来越频繁。两人谁都不愿意妥协，也不愿意道歉。结果就像现在这样。”
戚莲苦笑了一下。
很多事情，都是他们的性格还有现实造成的。
如果哪一方愿意服个软，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地步。
戚勒濂握着老将军的手，突然他感觉到那已经都是软肉的手动了一下。
他睁开双眼便看到老将军的双眼缓慢地睁开。
戚勒濂手一抖松了开来。
戚老将军的手却没有掉下去，反而有力地握了起来。
戚勒濂蹭地站直了身体，他走到门口，“他醒了。”
戚莲一愣，随即惊喜地冲了进去。
“爸，你才刚醒，不要起来。我去叫医生过来。”戚莲说着。
戚老将军却是双眼一瞪，低声便喝道：“叫什么叫，我还没死呢！”
这一声，有些虚弱，不过那口气、那霸道还和当年一样。
他的双手有些颤抖，身体也是虚弱到了极点，却还是拼着命想要坐起来。
戚莲吓坏了，赶忙要扶着他躺下。
“我没事。”戚老将军看起来意识很清醒。他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军人，意志坚定无比，再加上身居高位多年，精明无比，病醒了很快就能恢复思考。
戚莲先是欣喜，然后又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阵苍白。
莫闵闵也同样想到了回光返照这个词。她已经不敢去看戚勒濂。
戚老将军目光往门边一扫，神色顿时僵住，他的胸口起伏了一阵才喊道：“臭小子，你还不快点过来！”
戚勒濂明显地愣住，然后迈开长腿快速走了过去。
戚勒濂已经长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他站着，相对于半躺在床上的老人，竟已高出一大截来。
他愣了下，迅速蹲下身子。
他刚一蹲下，戚老将军便一掌拍到了他的头上，只是那一巴掌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有力。
戚勒濂动也不敢动一下。
莫闵闵差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在她迅速忍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戚老将军就已经骂开了。
“臭小子！戚家养你这么大，你胆肥了？竟然敢叛出家族？”戚老将军用力拍着床，显然很是生气，“你这样做就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骂你？你这要气死我才安心？现在知道回来了？是回来看我有没有走的吧！”
戚勒濂依旧蹲着，一声都不敢吭。
“回来了，就别想再走！”戚老将军颤抖着手摸着戚勒濂的头，“你走了戚家怎么办？至少要等我走了再……不要让我亲眼看到戚家……好歹你还知道要回来看我！还算你有点良心！”
戚老将军一口一口地骂着，莫闵闵却觉得眼眶有些湿。
戚老将军是在骂戚勒濂，但是她却听得出来，老将军只是气他这么多年没回家，他还是关心他的，关心他在外面过得好不好，关心他一个人闯荡是否顺利，并且言语中透露，不管他在外面怎么样，只要他肯回来，戚家就是他的家！
这就是亲人啊！
莫闵闵虽然没有亲人，但是她此刻也能体会到一个老人对自己儿孙的爱护。
不管他们曾经有什么样的矛盾和争执，他们是亲人的事实不会改变，那一份爱也不会改变。
戚老将军依旧在骂着戚勒濂，骂到气愤的时候还打他，虽然力度并不打，但是莫闵闵哪里见过戚勒濂这打不还手的模样？
她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些想哭的冲动。
她想起戚莲说的话，她说戚勒濂是戚老将军带大的！依着戚勒濂的性子，他和他爷爷的感情一定很深厚，他们也许就是最亲的亲人了。戚勒濂在面对戚莲的时候都没有给过她这种血浓于水的感觉。
如果戚老将军死了……莫闵闵不敢想象这样的场景。
也许……系统能旧他呢？
就在莫闵闵呆愣的时候，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她的系统有一个药剂师的分支，也许系统可以生产出什么能够救治戚老将军的药！
她擦了一把眼泪，暗暗把这事给记下来，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系统。
也不知道骂了多久，老爷子口有些干，他四下看了看，莫闵闵赶忙倒了一杯水端了过去。
老爷子这才看到莫闵闵，他打量着她，看得莫闵闵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老爷子又低头看向戚勒濂，“还蹲着干什么？没个正形，起来！”
戚勒濂闻言刷地从地上站起，腰杆挺得笔直，就是一个标准的军姿。
莫闵闵忍着没笑，她回头一看，戚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爸，你让医生再给你检查一下。”正想着，戚莲已经带了一个医生走了进来。
老爷子顿时不悦地皱起眉头，人虽然一副老态目光却是十分锐利，看得那个医生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他伸手擦了擦额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戚将军，您就让我给您做个检查吧！不然戚中将也不放心啊！”
何止是戚莲不放心，他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要知道这老爷子还是他们刚刚抢救回来的！
不过看老爷子的精神好像不错。医生稍稍放了放心，只是查看了一些仪器的常规数据，见那数据虽然不理想，但是还算稳定，才转身离开。
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几人，不要待得太久，不要刺激到老将军。
老爷子皱着的眉头直到医生离开后才稍稍舒展。
戚莲赶忙在老爷子身后又垫了一个枕头。
老爷子喘上几口气才说道：“给我说说最近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说着，还扫了戚勒濂一眼，显然是对他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