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兮回到山庄还不过一个月,御风便再次寻上门来。顾念兮看着他一副初心不改的样子,顾念兮觉得是时候要跟他说清楚才是,以免他越陷越深。
顾念兮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青花苑的石桌旁发怔,顾念兮叹了口气,慢慢走到他身边。御风闻声回眸,看见是顾念兮,眼中浮起一抹欢喜的神色。好一会,顾念兮正欲开口,御风果断地打断顾念兮,“兮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顾念兮有些为难的半张着口,御风眉眼温柔地看着顾念兮,指尖轻轻抚上顾念兮的面颊,顾念兮敏感地想要躲开,却被他一句话弄得有些踟蹰。“你讨厌我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有些憔悴的面孔让顾念兮心中一阵唏嘘,生生停住了后退的脚步,他的指腹带着老茧,摩擦过顾念兮的皮肤,顾念兮静静地看他。
“御风,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跟你道歉,可是……”顾念兮抬眼,鼓足勇气,“我必须跟你说清楚,否则对你是不公平的。你对我非常好,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真的不知该怎么报答你。但是,”顾念兮看着他,“感激和感情,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御风安静地听顾念兮说着,面色有几分苍白,他突然开口,“所以,你对我只有感激。”
顾念兮点点头。
他有些激动,又问道,“你爱上了离无双?”
顾念兮心口有些堵着,“没有。”。
御风有些苦涩地笑笑,“你根本从来就没有给过我机会。”
顾念兮愣住,有些尴尬,有些胸闷,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他转过身,“我说过,我喜欢你,爱你,永远都不变。”
“你何苦这样?天下爱慕你的女子那么多。”
“你不是说要报答我么,那就不要阻止我喜欢你。”御风转过身去,微微仰头。
顾念兮心里一震,眼中有些酸涩,紧咬着下唇看着御风有些苍凉的背影。
“我先回澜风堡,”他回眸看顾念兮,“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付出,你会接受我的。”
御风月牙色的锦衣在风中轻轻飘起一角,他身高将近一米八,足足高顾念兮一头,但此刻他的背影却显得很是萧索,顾念兮有些不忍,却也知道,只有说清楚,才能减少更多的伤害。
顾念兮定下心神,坚定地说道,“御风,感情不论对与错,也不论早与晚。我只是想你明白,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一个真心喜爱的女子,千万要留住她,不要因我而错过你的幸福。”
御风身子有些僵硬,他的双肩微微颤着,似乎在强自按捺住心痛,忽然他仰头看天空半晌,这才低低地出声,“我的幸福,就是你。永远都是。”
顾念兮心口一痛,他太傻,太傻,傻到顾念兮不知所措,顾念兮闭上眼,站在原地,听着御风缓缓离去的脚步声,听着风中偶尔飞过的鸟的影子,听着顾念兮心底坚定的声音。
从去年的寒冬,到如今已是初夏。离开鬼蜮已有三个月,顾清越每日教顾念兮一些防身的功夫,都是些灵巧的招式,类似现代的空手道一类的功夫,不需要吐纳内力,可以尽管如此,顾念兮练的也很吃力,毕竟从来没有动过拳脚。现在每日要扎马步,生生让顾念兮想起了军训。这三个月来,除了一开始的一些江湖宵小的骚扰外,顾念兮预想的那几人都不见踪影,鬼七也没有来找顾念兮麻烦,云麒更是不见人影,顾念兮还以为他们全都从人间蒸发了呢。无双门也没有任何消息,或许有,也是被哥哥拦住了,顾念兮已经好久没有离无双的情况了。
顾念兮胡乱地甩甩头,许多问题使得顾念兮的脑袋快要撑破了,顶着头顶的大太阳,她已经在这里练了一早上了,可是心里却越来越乱,离无双的影子总是飘来飘去,搅得顾念兮根本无法好好练功。
顾念兮干脆回房间,美美洗了个澡,沐浴完毕,果觉一身清爽,换上了一件鹅黄色的衣裙,这才重新坐到院子里的树荫下。
剥了一个橘子,慢悠悠地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呢。顾念兮正沉浸在水果的的美味中,突然外面一阵嘈杂引起了顾念兮的注意。顾念兮起身,朝着前院走去,顾清越略带怒气的声音让顾念兮生生止住了步伐。
“哼!无双门与穆家堡联姻,干我们浪悠山庄什么事,你去回了离无双,本庄主不会去捧场。”顾念兮心里一震,联姻?想起之前在无双门见到的那个红衣女侠。“顾庄主……”一个声音还欲说些什么,顾念兮已经跑了出去,一步冲进了议事厅,上座是哥哥略带怒气的脸,下首是追风那身黑色的酷炫服装,听见响动,追风回眸看见顾念兮,眼中是一抹喜悦。
“追风,你刚说什么,谁要联姻?”顾念兮急切地抓住追风的胳膊,他脸上显出一抹尴尬,身子僵硬了几分,面色有些犹豫,“顾小姐。”
“你快说啊,是谁要成亲?”
“是,是穆家要求与门主联姻。”
“那他答应了?”顾念兮睁大了双眼,生怕错过了一丝信息。
追风看了顾念兮一眼,“正在商议中,还没有。”
顾清越一脸不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追风使,你是当我浪悠山庄没事可做,来玩弄我们么?”
“门主交代,此事定要告知贵庄。”
“放肆!一件私事也要来打扰,无双门未免欺人太甚!就算离无双今日娶妻,也跟我们无关。你可以走了。”
“送客!”哥哥铁青着脸,顾念兮竟也不敢多说,咬唇看着追风,追风拱拱手,“告辞。”
转身与顾念兮擦肩而过的时候,追风碰了碰顾念兮的手,顾念兮感觉手中被塞入了什么东西,顾念兮紧紧握住,不敢让哥哥发现。
看着追风离去,顾清越朝顾念兮丢下一句,“我说过,不许你再跟那人往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呆在庄里练功。”他有些生气地朝着门外走去,末了,还交代顾念兮一句,“别想着乱跑,山庄人手不足,别让我为你操心。”
顾念兮没有作声。他们二人回了山庄后,以前的那些个兄弟们渐渐也重新聚拢了回来,父亲手下的几个堂主也赶回了山庄。众人虽然意见不统一,但最终还是推举顾清越为浪悠山庄名正言顺的新任庄主。浪悠山庄在江湖上重新立足,顾清越正被一堆琐事烦恼,顾念兮也不想给哥哥添麻烦。
回了房间,关好门窗,她悄悄打开手中被塞入的纸条,“亥时一刻,忘忧居见。”顾念兮点着一根蜡烛,将纸条烧了,却开始发愁晚上怎么出去,亥时,也就是九点多,顾清越不准顾念兮乱跑,她该怎么办?
在山庄里转了一圈,突然想起还有个后门,曾经顾念兮就从那边,和白幻尘一起出庄过。顾念兮笑笑,决定傍晚从那里开溜,反正只是去见一下追风这么大张旗鼓倒是要做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了戌时三刻,顾念兮看其他人都已经准备睡下了。顾念兮蹑手蹑脚地跑过前院,路过哥哥房间的时候提心吊胆的,看见那里面人影吹灭了蜡烛,顾念兮这才放下了嗓子眼的那颗心,轻手轻脚地从后门溜了出去,一路小跑到忘忧居,已是半个时辰后。
进了忘忧居,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顾念兮以为只是上次不愉快的经历造成的阴影,也就没多想。掌柜的看见顾念兮进来,笑眯眯地问顾念兮,“姑娘是来找人的?”
顾念兮看了一眼,还是上次那个人,点点头,“可有一位黑衣公子?”
“有,楼上拐角那间房。”
顾念兮上楼,走到那间房间门口,不禁愣住,还是上次那间房,忽然间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敲敲门打开来,追风一身黑衣站在窗前,顾念兮转身关上门。
“追风,你约我来有什么事?”顾念兮随意地坐在了桌边,倒了一杯茶水,润润嗓子。
追风转身看着顾念兮,眼中有一丝魅惑,魅惑?顾念兮对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奇怪,追风怎么可能会给人这种感觉。
“你还真是很信任他身边的人啊。”追风一步步朝顾念兮走过来,嘴角是一抹邪魅的笑意,顾念兮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刚要站起身,忽觉头有些晕,屋子里飘起一阵熟悉的香气,是软香散!
顾念兮忽的睁大双眼,“你不是追风!”
他笑了,嗓音忽然变成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呵……”他伸手欲碰顾念兮,顾念兮一个闪身,一记攀云手便扣住他的脉门,这一招顾念兮可是跟哥哥学了两个月呢。他眼中一丝惊讶闪过,伸来的右手被顾念兮扣住,“你没中软香散?”
顾念兮轻蔑地看他,“你那点破玩意对我不起作用!”
“几个月不见,你还学了武功?不过……”他淡淡地笑着,“火候不到啊。”说着,一个反手,点在顾念兮的手腕,顾念兮的手臂立一麻,顿时松开了手,后退一步,他一步逼近点住顾念兮的穴道,顾念兮又不得动弹了。
“云麒!”顾念兮恨恨地从齿缝间吐出他的名字,云麒倏地咧嘴笑开,“呀,你记住我了?我还以为你满心就只有那个离无双呢。”
听着他油腔滑调的声音,顾念兮头脑开始发昏,她感到一阵作呕,“你居然……冒充追风?”
“呵呵,怎么样?你和顾清越都看不出来,看来这天下间,易容术果真属我第一。不过,眼下,我更好奇的是你竟然不受软香散的药力影响,”他用手撑起下巴作思考状,“是药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呢?嗯……”
顾念兮看着他,“你骗我……来此,到底要作什么?”
“别急嘛,不要打断我的思考。我想应该给你检查一下……”
“你做什么!”顾念兮惊呼到,云麒的手不规矩地在顾念兮脸上乱摸,“放开你的猪手!”
“你这丫头真不可爱……嗯,不过,我喜欢!”他点点顾念兮的脸蛋,顾念兮瞪了他一眼,“时间紧迫,我看还是直接启程吧。”
“你要带我去哪?”顾念兮在拉扯之间,感到身手渐渐无力。
“你们兄妹俩合起来演戏给我看,我哪能不回个礼?这枚幽冥符,就还给你哥哥做个警示。”云麒神色一冷,手一扬,劲气割断了顾念兮一缕青丝,他将青丝缠绕在幽冥符上放在了桌上。
顾念兮想挣扎,可是云麒轻松地扛起顾念兮,一个翻身,就从窗户上跳了出去,路边,是一辆平凡无奇的马车,车边占了一个纤细的身影,待顾念兮被扔上车时才看清,她的眼在深夜里显得十分明亮,就像顾念兮最初看见她的时候,虽然清冷,却也有一股别样的风味,可是此时,顾念兮却很是恼怒,原来,他们都是骗子。
坐在车里,顾念兮冷冷看她,“四多。哦不,顾念兮该叫你什么呢?杜寒衣?”
寒衣明显一愣,有些不自然地看顾念兮,“你莫怪我,各为其主而已。”
顾念兮别开眼,“我是无法怪你,当初还为你抱不平,原来是被人看了笑话。”
杜寒衣淡淡地望顾念兮,“你该困了,不如先睡吧。”顾念兮只觉得头脑已经坚持不住,那软香散,她到底是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