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在寝室里自学了几天,案面上到时堆了一堆的书,每隔一个时辰看一本,看得到是勤快,就是看了过头就忘,完全抓不住重点,花萝意识道这样下去不行。
明明之前林森就答应了要帮她补课,这都好几天过去了,除了那天露个面,完全不见他的人影,也不知那孽障这几日在干嘛。
不过依着他那奴性,不定在哪个山旮旯给人当小奴才使唤呢。
想着这样待在寝室一人瞎学也不是事,便随便套了件衣裳,准备先斩后奏,直接去男寝室找林森。
在男寝院管夫子那里登记后,花萝就被放进了男寝院。
踏进男寝院,花萝忍不住感慨,男寝就是这么容易进啊。
林森寝室她来过几次,也不用院管夫子带路,自己熟门熟路找到了林森寝室,一踏进寝室,险些被一股冲天的酒臭给熏死过去
而此时,桓子润正在最里间的浴房除了衣裳跨进浴桶沐浴,淡淡白烟升腾间,他那张美玉似的脸宛若天神。
男寝室院子的隔音效果还是挺好的,起码花萝就没有听到浴房有人沐浴的水声。
她皱着鼻子往林森的那边走了两步,脚上不小心就踢到了歪倒在地上的酒壶。
林森具尸体似的摊在地上,四仰八叉,不时打个酒嗝,颓废地跟只死狗一样。
她右手边正好有一面桌案,桌案背面一张干净明亮的椅子,花萝绕过桌案,拉开椅子,背靠在椅背上坐下,她一坐下才发现这是桓子润的位置。
案面收拾得明亮简洁,案面右边角放置着一叠整整齐齐的史书和兵书,最上面一本书的扉页上有他的名字,“桓子润”三个字遒劲冷肃,字如其人。
这么整洁肃整的一叠书,让人忍不住手痒去翻动,这么想着,花萝也这样做了,随意翻了一下最上面的那本书,页面整洁如新,没有一点笔迹,看来桓子润摆着这些书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书一动,一片带着木香的落叶轻飘飘落在案面,花萝捡起来一看,险些将落叶扔了出去。
这不是那日桓子润从她头发上摘下来的落叶嘛。
她万万没想到桓子润这铁树一开花,就骚气侧漏,表面上依旧端庄严肃,实际上私底下已经浪成了一匹情深根种的小马驹。
天呐,这太可怕了!
桓子润春心荡漾起来,就陷得怎么深,都到借落叶廖解相思的地步了,花萝想着可不能再让他泥足深陷了。
她贼眉鼠眼地将那张打了蜡的树叶收进自己的绣包里。
在案面上捡了张纸,随手拿着桓子润搁在端砚上浸满墨汁的的毛笔,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然后做贼似的夹进了书里面。
她这厢刚写完,瘫在地上的林森开始耍酒疯鬼哭狼嚎,花萝嫌弃地勾着脚踢了踢林森:“醒醒。”
林森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双眼朦胧地看着花萝,好半天才认出人来:“啊,是花萝啊!”
醉成恹黄瓜的林森一看到花萝,就跟被遗弃的流浪狗看到主人一样,抱着花萝的大腿,肝肠寸断地痛哭起来。
花萝一边拯救自己的小腿,一边不忘挖苦道:“林森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哭得跟个被抛弃的小妇人一样,你是想恶心谁呢?”
“呜呜…… ……我对她千依百顺…… ……她却在我头上戴了顶绿油油的草帽!”
花萝可不可怜他,直接喷气道:“该!这就是你重色轻妹的下场。”
“…… ……呜呜,最毒妇人心!”
“…… ……”
林森狠声狠气地嚎哭了一场,情绪稳定了许多。
花萝闻着满屋子的酒臭,嫌弃脸:“都说岁月如刀,这才几天没见,你就被岁月割成了丑郎。”
花萝一面说着一面将他推到洗浴台,在一旁的铁皮水管接了水,跟浴巾一起递给他,看着他那副缺心眼的样子,忍不住嘴痒道:“洗个脸收拾一下,都快臭成蛆了。”
林森乖乖地接过浴巾,人虽然冷静下来,但还残留着宿醉遗下的朦胧。
见林森光脚踩在地上,花萝叹了口气,跟个老嬷子似的任劳任怨地帮他收拾了桌案,在床底下给他取了双居家的棉拖。
等她忙完想起林森时,林森已经洗完了脸,一头长发胡乱地拨到脑后,手持一柄剃刀。
他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卷着裤管,大马金刀地坐在矮凳上,微微翘起下巴,笨手笨脚地拿着剃刀在脸上刮着,手一歪,剃刀倾斜着掉了下来,锋利的刀面擦着小腿肉,直接刮掉了一块皮屑,地上莫名多了一樶浓密卷翘的腿毛。
这可把花萝吓坏了,醉成这副生理不能自理的死狗样,怎么还敢拿刀,不会是想不开,殉情吧。
“林森,你是有多想不开啊,你怎么能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呢?”
花萝赶紧上前,夺过林森手里的剃刀,义正辞严道:“我来!”
她眼里闪过奇异的光芒,手起刀落,地上又多了一樶腿毛。。 ……
林森支颐着头,睁着懵懵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银光一闪,一条白花花的直线从他的大腿蔓延到退脖子。
花萝正剃得不亦乐乎,左手边浴房的门突然“嘎吱”一声,被人推了开来。
花萝猛地一抬头,吓懵的双眼就这么与桓子润四目相对,吓得她瞬间松了手。
桓子润也有一瞬间的懵逼,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刚沐浴出来,湿漉漉的墨发随意地束在脑后,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性感的喉结和锁骨,被水汽氤氲的双眸愈加漆黑。
毫无预兆直面这样秀色可餐的美色,花萝忽然有了那么一丝紧张和不自在,她别开脸,挠了挠头,不自在地清咳一声:“你…… ……你在里面沐浴怎…… ……怎么没声音啊?”
桓子润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面红耳赤的她,脸上多了一丝愉悦的神色。
他双手环胸,倚在门框上,指了指林森的腿和地上一樶樶的腿毛,好心提醒她:“趁他没醒,还不走?”
花萝看着林森那两条被刮得光洁溜溜的大腿,后怕地打了个寒颤,这事可不能怪她,是林森这孽障自己做虐,害得她一时手痒,没忍住。
在短暂的欢快过后,花萝很快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要是此时林森是清醒的,估计会恼羞成怒到将她大卸八块。
她咽了咽口水,赶紧将烫手的“作案工具”塞进桓子润的手里。
“那。。 ……林森就交给你了,我……我先走了。”
没等桓子润开口,花萝撒开腿丫子,很快就跑没影了。
…… ……
桓子润盯着煽动的门扉出了一回神,发现林森已经乖乖爬到了自己的床上睡的正香,他也就懒得理他了。
他气定神闲地坐在桌案前,一眼他就看出了自己的案面被人动过,他沉默的检查案面上的书本和文具,最后发现他夹进书里的落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纸条。
原本洁白的纸张赫然多了一行醒目的字。
“桓子润,自古金童配玉女,你是金童,我不是玉女。”
桓子润走到窗边,推开窗棂,他脑海中各种幻境交替着浮现在脑海。
人声杳杳的走廊里,醉眼迷蒙的少女仰首望着廊柱旁的薛楚西,深情款款。
突然天边的黑夜刹那间被黑压压的乌云遮盖,电闪雷鸣,暴雨朦胧的街道,这时一辆马车来势汹汹冲了过来,他扔掉了雨伞,几乎想也不想奔上前去,撕心裂肺地喊着……
一股带着凉气的风灌了进来,桓子润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无声叹息。
他站了一会,缓缓关了窗户,经过林森床边时,他瞥了一眼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林森,用力踢了他一脚。
林森吃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桓子润?连你也欺负我!”
桓子润冷冷看着他,突然冷声道:“只此一次,你胆敢再在寝室喝酒,我直接把你撕了。”
“…… ……像你这种没有被女人抛弃过的人,哪里会懂我的悲痛?”
桓子润怒光冷冷的斜睨着林森,哼着气,林森识趣地闭了嘴。
林森忧伤地长叹一声,慢吞吞地爬起来,揽破镜临照,镜中的脸胡子邋遢,颓废到找不到丝毫旧日的风采,他不忍看这种被自己摧残的脸,将一角破镜倒扣在案面,垂着头正准备扮忧郁。
卷起库管的腿露出来白晃晃的一片,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急忙将裤管卷高,再三确认,才发现这双白皙光溜溜的大腿是他的。
时间静止了一瞬,他突然撕心裂肺大吼了一句:“啊——哪个龟孙子拔了老子的腿毛!”
七窍生烟的林森蓦地睁大了眼睛,一些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他嘶声大吼:“花萝——”
…… ……
那天从林森寝室出来后,花萝直接去了北街,买了个小木鱼回来,生怕被林森那个阎王打入地狱,近来这几日她都不敢出门,躲在寝室里敲木鱼,嘴里乱七八糟的念着,企图这样能把林森那孽障超度了。
就这样神神叨叨过了几日,花萝想着,再怎么说也都是兄妹,就算被林森那活阎王逮住了,他也不会对她动手吧,最多骂几句,大不了当他念经。
于是在寝室敲了几天木鱼,她终于憋不住拉着李含笑偷摸着去了食堂,准备吃点好的给自己压压惊。
但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是想逃避,就越是避不了,她们二人这脚还没把食堂的地板踩热乎,林森和桓子润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了不远处。
花萝立马躲在李含笑身后观察了一下,发现林森的脸色不太好,今儿要是被他碰上了,她有预感,自己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她蹑手蹑脚转身就往外跑。
“花萝,你这混蛋,给老子站住!”林森嗖的一下就出现在花萝的身后,一把揪住她的后背领,拎她就跟拎鸡崽似的。
花萝瞬间脑补了即将面临的一百零八种死法,她赶紧低声下气跟林森求饶:“哥——亲哥——我是你妹妹啊!”
一般不喊哥的花萝,这会连亲哥都喊出来了,但林森这次显然气得不轻,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小混球,竟然趁着老子醉的不省人事,剃掉了老子的腿毛,老子岂能轻易饶了你。”
花落落挣扎了半天也睁不开,赶紧解释:“不是我,是你自己剃的,你当时失手剃了个狗啃屎,我好人做到底,干脆帮你全剃了,这下可好了,你好几年都不用剃腿毛了!”
“死到临头还谎话连篇。”林森简直快气坏了,狠声狠气:“你他娘的在老子的大腿上剃了“傻狗”两个字,这算哪门子的为老子好?”
林森气急败坏的话刚落,一旁围观看戏的李含笑终于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林森冷冷丢了把眼刀过去:“笑屁啊——”
李含笑耸耸肩,不置可否。
林森默然着一张脸,拽着花萝大步流星地往外面走:“老子要剃回来,谅你是女的,面积可以小点,就给你剃个光头吧!”
花萝撕心裂肺地叫起来:“救命啊,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