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逸墨径直回到玉宁宫,在这里,他紊乱心绪才得以平静。举眼望去,这里的每一处,都有南宫钰的俏影,甚至在每个角落里还残留着那人身上独特的余香。一个大男人,竟性柔和,善为媚,还是作为堂堂的一国之君,这像话吗?
“南宫钰,我要拿你如何是好,我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狠下心杀你。为什么你是那个人的儿子,为什么你又是男儿身?如果你是女儿身,那该多好。”在不经意中, 阮逸墨神态有着难掩的落寂,他低喃,又长长叹了口气,用手指轻轻揉着额角。
敞开的格扇门,在微风吹拂下轻颤了几下,正如里屋内男人那颗郁闷的心为之一颤那般,害怕,无奈,苦闷。
忽然,阮逸墨嗤笑一下,“也罢,留着你和我耍耍嘴皮子,也颇为一种乐趣。”
马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阮逸墨微微一愕,脸上神色顿变,黝黯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复杂神色,原来,最没法割舍的人,是他自己!
就在阮逸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忽而一抹黑影由门外闪了进来,他戴了一张白面具,屈着一腿,跪身恭敬简单地说道:“门主,属下有事禀告。”低沉有力的声音,传入阮逸墨双耳中。
他回过身,颇有深意地望了一眼过去,见到来者,俊秀的脸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一如既往地冷酷。
“说。”简单的一个字,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属下发现,近日来蓝家和高家交往密切,他们两家暗中在商量让新帝重新掌权一事,并打算明早联合百官签署同意状,借机解散摄政王一职,并有意将门主赶离京城要地。门主,下一步请指示。”
戴面具跪地之人微低头,他的声音虽轻却坚定无比。
闻者仍是那副不动声色的神态,忽而,阮逸墨浅笑一下,意态悠闲地坐到椅上,倒了杯温茶,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碗,轻把杯缘。
“那群老家伙,终于行动了。朝中有几人回应他们了?”温和有力的声音缓缓传出。
“据属下所知,暂时无人回应他们。门主,要不要派人将他们两家一律并杀?”杀气腾腾,可见说话之人也并非善类。
“罢了,念在他们一片赤胆忠心,杀了实在可惜。他们都是朝中重臣,报先帝知遇之恩,缘先帝感恩之意,所以他们两家有这个念头,也情有可原。”
戴面具之人听见主子这么一说,深谙主子求贤若渴的心思,便不再多问。跟随主子那么多年,对主子的言行举止还是有些了解的。主子不喜人家质疑他的决定,这是整个重生门殿众人皆知的事实。
“稍微给他们一些警告便可,不用伤及他们性命。”端起茶碗,再啜一口香茗,阮逸墨黑眸子危险一眯,声音不再是温文尔雅。
“是,属下领命。”语毕,戴面具之人又在一闪之间不见了人影,当真来无踪去无影之诡异。
午后,日光静好。
只是,南宫钰却如坐针毡,她挪动着身子来回在庭院和里屋之间踱步打转。
坐在内屋里李嬷嬷见到此状,放下手中的绣活,无声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主子,你这是干什么?”
一听这话,南宫钰疾步走到李嬷嬷身边,忍不住凑到她怀中,抱怨道:“李嬷嬷,朕好闷啊!朕要被闷……死……了!”她故意将音量提高,对着门口,大声地反抗道。
李嬷嬷闻言,立即捂住南宫钰的小嘴,一脸的震惊之色,她左看看,右瞧瞧,待确认没人进来这里后,她这才放宽了心,劝导道:“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别那么大声,你还怕外边的侍卫听不到么?”
“我就是要说,大魔头,你有本事,就把我囚禁一辈……”南宫钰不知何时挣脱开了李嬷嬷的手掌,又大吼几句,还未等她把话说完,小嘴便又被那只厚实的手掌给堵了起来。
“嗯……”挣扎不止,却逃脱不了那手掌的大力围攻,这会儿,南宫钰只好拱手而降了。她最头疼的,除了阮逸墨的强悍攻势之外,就是李嬷嬷苦口婆心的训诫了。
“那不挺好的,吃饭有专门的人送饭食过来,庭院门口又多了侍卫保护,这样皇上便可安下心来完成摄政王交代下来的事。皇上,老奴磨墨,让你开始抄字吧。”李嬷嬷笑眯眯的,态度也很恭敬。
抄字?一想到这个,她额上划过黑线。果然大魔头不能随意招惹,分分钟会让她累死的可能。又不能让李嬷嬷代写,真是……惨绝人寰!
那个大魔头,是间接将她囚禁起来了,他还亲自给院门上了锁,又派来侍卫守在院门口,别说刺客了,就连一只苍蝇都难以飞进来。顾名思义,阮逸墨所指的刺客,当然也是信口雌黄,无中生有的话。
“李嬷嬷,晚上再抄,行么?我出去庭院透透气,整日闷在冷宫里,好端端的人都会闷出病来。”南宫钰苦笑一下,见到李嬷嬷颔首同意,她这才转身离开。
再不出去,她真的会被闷死的!
这冷宫,着实是个适合清修的好地方,只是,这对南宫钰又是另外一种折磨,她这人,不太喜欢这清冷之地,加上李嬷嬷又恪守宫规,和她聊上几句便又闭口不言,这教南宫钰对着冷冷清清的冷宫,内心时时掠过寂寞和悲凉之意,苦闷得慌。
偌大的庭院,悄无人迹,只见有几处地方,荒草萋萋,在荒芜宅邸里,显得分外凄凉。这地方,是不是要打理一下了呢?
有了这想法,南宫钰便自己动手起来。她弯下腰,拔了野草,放到一旁。随着她动作的俐落,大院子里南面墙逐渐显现出很大一片空地来。
这会儿就剩下冷宫北面墙这一处荒草莽生了。这北面墙,可说是冷宫最为偏僻荒芜一处,且常年无人打理过,此处较南面墙比较,可谓是门生蛛网,户积尘埃,倘若不是这次被阮逸墨打发到这里来,想必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