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乔奇洛到钟楼的时候，刚过十点。
她在钟楼转了一圈，没看到人。她又转回去人民广场那边，绕了一圈，依然没有看到人。回到钟楼下面，时间已经变成了十点二十。
——“你明天可千万别迟到啊！”
她记得他是这么说的，所以她千赶万赶，地铁到钟楼这段路都拿来跑的。没想到，说这话的人，竟然迟到了……
乔奇洛在花坛旁坐下。
半个小时之后，她开始怀疑，是她听错了时间地点，还是吴昊然在耍她？
她从背包里拿出久未开机的手机，想了想后正要开机时……有人慌慌张张地朝着她的方向跑过来。吴昊然今天难得没有穿运动装，只不过他卡其色的裤子上粘着灰尘，大衣里面的衬衫上也有点脏。
他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啊……你就一直在这等着吗？”
乔奇洛仔细地看了一眼，才发现他的脸上更狼狈，原本好了的嘴角又破了……她心里明白，也不做声，转身就要走。
吴昊然赶紧拉住她，说：“哎呀，对不起。来的路上遇到点事……”
“什么事？”
吴昊然忽然就结巴了，断断续续地说：“嗯……和人打了一架。”
“和谁？”
吴昊然敛了眼，说道：“你……不认识的。别管了，是我不对，迟到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乔奇洛不说话，甩开了他的手，然后她从背包拿出几张创口贴来。
吴昊然正心惊胆颤呢，她忽然拿起他的手。
他的手上有几道新伤，小刀割的，伤口虽不深，但是很多，触目惊心。乔奇洛低头，撕开了创口贴。
“……不用。”吴昊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
乔奇洛就拿眼瞪他，吴昊然被她看得心亏，畏畏缩缩地伸出手来，说：“……贴了也没什么用的！”
乔奇洛不理他，又低头，把创口贴一张张地贴在他的手上。
她贴得很认真，却一直没说话，吴昊然心有点慌，没话找话道：“你在这儿等多久了？”
没有回应。
“你吃早饭了吗？”
仍然没有回应。
吴昊然的心更慌了，他用另一只手抓住她，说道：“我以后不打了，你别不高兴啊。”
乔奇洛终于处理好了所有伤口，然后她抬起头，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人，说道：“打架不是不可以，但是——别被人打了。”
倒把吴昊然说愣了。
然后乔奇洛侧身往前走去，好一会儿了吴昊然还怔在原地，她叹了口气，侧过身来说：“还不走吗？”
吴昊然缓过神来，急忙跟上。
“先去哪呢……要不，先去吃饭？”他小心翼翼地问。
乔奇洛没有意见，她问：“那条跟屁虫呢？”
跟屁虫……吴昊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问的小白，噗嗤一笑，说：“你说小白？”
乔奇洛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吴昊然忍不住笑，说：“他去上补习班了。”
“哦。”
吴昊然又想起了什么，说：“对了，你呢？真的不去学校了吗，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那天晚上他们说放火什么的，是在说你吗？”
乔奇洛的心里咯噔一下，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说：“我还没有问过你呢，退学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其实他和她说过，他说：是很高兴的，但是，也很怕。
但是，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一说。
“你想听真话还是谎话？”聊到这个，吴昊然忽然认真了起来，他笑笑说：“刚开始的时候，真的很爽！不用上课，没有作业，也不用看老师的脸色了。可是，时间久了，也有些无聊。有时候想想，上学的时候也挺好的。至少每天……有另一个地方可以去。”
乔奇洛挑着眉看他，说：“后悔了？”
“当然不！”吴昊然拿眼瞟她，然后说：“你忘了大爷我是谁了？”
乔奇洛毫不服输地回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说了两个字：“幼稚。”
……吴昊然成功地被惹怒了，他仗着身高幼稚，手一勾就把乔奇洛整个人搂到了侧边，然后他恶狠狠地说：“说谁幼稚呢？！”
他平常一贯和小白玩惯了，下手也没轻没重的，乔奇洛不由吃痛地低呼了一声。吴昊然马上收手，换成一副孙子样，说：“没事吧？”
乔奇洛不作声，趁着他低头的功夫，忽然牟足了劲儿往他的头上一撞。
“我……草。”吴昊然痛得倒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后，却发现旁边的少女额头也红红的，却笑得弯了腰。
原本聚在小腹的怒火，就这么被她笑散了，吴昊然也忍不住笑了，说：“莫名其妙！”
乔奇洛很久没笑得那么开心过了，简直停都停不下来，笑得她肚子都疼了。
“一撞还一撞嘛！”
她可是“从不吃亏，睚眦必报”的东南一霸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