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秦芳踪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儿。
乔奇洛却更想走了。
她刚要掉头的时候，正好跟后面跑来的小白撞了个正着。
小白捂着胸口喊疼，乔奇洛一声不哼，再一次绕过了他要走。
“乔奇洛！”身后有人气急败坏地大叫道：“你等一下。”
她的脚步迟疑了一下，然后又继续朝前走。
她在楼道的电梯口处被人拦下了，吴昊然的左手吊着一个绷带，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太着急了，他脚上连鞋都没有穿，赤裸裸地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他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喘着气说道：“我叫你等一下。”
精气头倒是十足。
“她真是我姐，”好几天未见，他头顶上的头发好像长长了一些，不过是毛刺刺的，不知道是要扎谁的心呢。他说：“我们不是同一个妈，我姐跟她妈姓。”
“你和我说这些干嘛？”
其实她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发，她想知道，它是不是像看上去那样那么硬。
但是她忍住了。
“……”吴昊然没想过这个，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乔奇洛叹了口气，说：“你好好养病吧。”
吴昊然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他的眼角旁也贴着块纱布，不过这一点儿也不影响他眼里的锋芒视线，他说：“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
乔奇洛反握住他的手，笔直地看着他，说：“你又是什么意思？”
“……”吴昊然又被她看得说不出话来，他阖上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
“你喜欢男人，”乔奇洛也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下一下片浅浅的阴影，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感情来，她又重复说了一遍：“你喜欢男人，对吧？”
平淡无奇的语气，却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剑刃，直直地刺进他的心脏里。有一刹那，吴昊然觉得他的心跳，好像都要停了。
他的胳膊一空，才反应过来，是她松开了他的手。
不假思索的，吴昊然又抓住了她的肩膀，他的胸口起伏很快，气得声音都变形了：“你他妈听谁说的？！”
乔奇洛不说话。
吴昊然的胸口起伏地更快了，他的眼眶通红：“我没信过，他们说你和冬瓜在一起，我都没有信过。我他妈谁都不信，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乔奇洛，你是眼瞎了吗？我喜欢你，你他妈看不出来吗？”
他的指间泛白，抓得她的肩膀都痛了。明明他另一只手被吊着，她却觉得那只手好像伸进了她的身体里，把她的心脏也攥疼了。
我喜欢你，你他妈看不出来吗？
心里是明白的，但是从嘴里说出来的，毕竟是不一样的。
她慌张了，因为她的第一反应——是逃。
他却不让她走。
明明只有一只手，她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张皇失措地说道：“那你为什么忽然就消失了？”
一走了之，杳无音讯，这就是你们说的喜欢？
不，这样的爱，她不要，她不原谅。
“我……”也许在医院呆了几天，吴昊然的脸也白了点，此刻上面飘着一朵红云，他咳嗽了两下，说道：“之所以不想你知道，是因为你说的，打架没有关系，但是绝对不能被人打了……”
还被人打进医院了，真的是，太丢脸了。
乔奇洛一时无语，电梯门又开了，人群蜂涌下来。他们两个人太专注了，都忘了站在楼道最热闹的地方。
“吴昊然，”一个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她抱着胸，脸色很不好：“你站在这里干嘛？”
时隔多年，再听到这把声音，乔奇洛还是无意识地颤抖了一下。她永远记得，在那漫天的火光之中，她穿着一件正红色的裙子，指着她，歇斯底里地大声吼道：
“是她！就是她！肯定是她放的火。”
“小婊子，你把我的妹妹还给我！”
她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废物，一块垃圾，一个……恶魔。
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乔奇洛甩开了吴昊然，低下头就往楼梯口匆匆跑去。
……
——废物。垃圾。小婊子。养不熟的白眼狼。
楼道上明明只有“咚咚咚”的楼梯声，她却听到了脑子里一个又一个污秽的词语。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她忽然就理解了，庄心媚说“我完了”的时候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