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斯仁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当然,若说是有什么不同,大抵也是,除了任知有没完没了的献殷勤。
不过,如今,她在展家大宅住着。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就算是他想,怕是也不敢再如往日那般,日日去寻她。
“车钥匙在这,你自己过去。”
郑虹甫一入门,入目所及就是本该收拾妥当往考场去的女儿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没好气地敲了女儿一下,可眼前依旧是浑然未觉的丫头却仿佛还是浑然未觉一般,依旧是直愣愣只盯着桌上一动不动的手机。
都说“小别胜新婚”,任知有那小子这段时间仿佛是失踪了一样,就算是不想打搅斯仁准备考试,也不至于连个影子都不见。
郑虹心里不由得有了几分怨怼,任知有那小子,比起他老爸任淮可真是有心计的多。
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消失了一阵子,就能让自家女儿在考试的这档口都能魂游太虚。“斯仁,你,”
“阿姨,我送斯仁过去。”
“知有?”
林斯仁眼底显而易见的讶异和欢欣让任知有的唇角亦是勾起,瞧着颇是不赞同的郑虹,他也是默默接过林斯仁手边的包,“走吧!”
展家大宅虽然不在市中心,却也是在寸土寸金的地儿。光华却是地处郊区,一前一后路途也确是颇远。
不过,瞧着身边已然是全力开动马达,不住地擦过一辆又一辆车,几乎是想实战上演“速度与激情”的任知有,林斯仁握住安全带的手也是紧了几分,对上身边全神贯注加速前进、摆明是车技一流的任知有,林斯仁的脑海中,明知不合时宜,却也是映上了方沁那张脸。
能让方沁这样的冷美人都多年来不愿意放手的男人,果然,从来都不只有一张面目。
只是,见识过任知有的学者儒雅,商人杀伐,她却从没想过,任知有,居然还会有车手激荡的一面。
人的天性,总爱猎奇。男人是,女人,也不例外。
浑身是谜,几乎是日日都能探索出不一样的风貌的男人,对女人,的确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就算明知是飞蛾扑火,大抵也会,情不自禁。
“飙车是情非得已,考试需要平稳的心境,眼下,你还是闭上眼回忆一下今天考试知识点比较好。”
“我记得,你说过,临死抱佛脚是蠢货才会做的蠢事。”
“愚蠢的人,总喜欢自作聪明。”
“····”
愤愤不平闭上眼,不多会儿,林斯仁的心,却渐渐平静下来车里的空调开的很足,温暖如春也是让人昏昏欲睡。极速行驶的车似乎也慢了下来。一度让人以为,这条路,似乎是永远都未曾到达终点。
身边的人睡梦中似乎颇是安稳,任知有脚下的力道也愈加慢了几分。
这阵子,从展鸿儒那里,他也是听闻了些许斯仁“挑灯夜战”的事。
明明知晓是十拿九稳,却还是执意要将一切尽善尽美。
方沁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比起旁人再是幸福不过的娇娇女,拥有无数人求而不得的一切。
可拥有旁人没有的一切,却也注定得承受旁人无法不需要承受的压力。
不身处其中的人,是绝不会了解,“压力”二字,从来都重于磐石。
···············
耳边的吵闹声愈来愈大,林斯仁迷迷糊糊中到底是睁开眼,可下一刻,她已几乎是从座位上跳起。若非是任知有早已将手放置于她头上,怕是眼下已然是要撞出一个大包来。“斯仁,还有十五分钟!”
“任知有,你当真想让我被拦在考场外不成?”
林斯仁不怒反笑,任知有却是慢斯条理解下安全带就下了车,不多时已是开了车门,执起林斯仁的手就往大门里走。
考点处人来人往,个个脸上姐难掩紧张。明明是该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今天的这场考试上,可林斯仁却也轻而易举就捕获了无数道似有若无的目光。可拉住她手的男人却仿佛浑然未觉,依旧是带着她穿梭于人群之中。暗自腹诽了几句“祸水男”,林斯仁却也并未挣脱开。
除却因着是“路痴找个向导总好过一个人乱窜”这个听起来不甚有说服力的理由之外,她必须承认,被这么个出色的男人拉着走,的确是很满足身为女人的虚荣心。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的品味,只要看他的女人就知道。”其实,若是这句话反过来说,大抵,也是一样。
她林斯仁的品味从来出众,任知有,自然是,最名副其实的代表!
···············
“···为你这个小女朋友,知有,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公器私用这四个字,周教授该更有心得。”
目光从窗明几净、只有三个人的教室内挪开,瞧着身边已是不住磨牙的老师,任知有的笑意也是更甚,“斯仁无论是做谁的弟子,都会是最值得骄傲的一个。教授,您该感到高兴。”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也不带你小子这样的。
要不是看在你给文史学院名利双收份上,真以为我周齐会那么好说话,特意给你这小女朋友安排个单间,还别出心裁找两个“陪考”?
周齐冷哼一声,目光重新落到那屋内奋笔疾书的林斯仁身上,眸色也多了几分深沉,“···这些外在条件我可以放宽要求,可是知有,你记住了,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若是她面试出了丁点差错,我也绝不会让她进文史学院的大门!”
“文史学院的大门,斯仁进了,就不会出。”
任知有笑意晏然,周齐的眼中多了几分惊讶,“你的意思是,她想,”
“教授,斯仁比我,更适合光华。”
“知有,你,”
“我还有事,先走了。教授,失陪。”
任知有礼貌颔首,随即却也是毫不留恋转身就走。被留在原处的周齐的脸色已是大变,
任知有的意思,他当然听得懂。
光华从不拒绝人才,林斯仁若果真优秀,他自然乐的招揽。只是,任知有这样的得意门生却要弃文从商,就算眼下得了十个林斯仁,大概他周齐,也高兴不起来。
他任教多年,自是桃李满天下。来来去去这许多人中,却也只有任知有一人,让他仿佛是看到了昔年的自己。
不撞南墙不回头一般认死理的架势,于学术研究最不可缺少。可如今这浮躁的社会,能心平气和坐下来真正用心做学问之辈,却是少之又 少。在整个光华,想要找出几个不忘初心,只求真理的人来,怕也是十个指头都数的过来。
人心本贪,他从未有过怨恨。可眼下,若失去这个好不容易才挖回来的得意门生,他实在是,
“周院长?”
“你怎么,”
“铃声已经响了。”林斯仁出言提醒,瞧着依旧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显然是丝毫不为所动的周齐,林斯仁的目光,也是不由得顺着周齐的目光往室内看去。下一刻,她的面上已尽是错愕。不为其他,而是为着,刚刚那两个,明明是和她一道坐着考试的人,居然是理所当然地拿起她的卷子就往这边来。“周院长,这,”
“知有希望,你不受他人打搅。”
接过里面两个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档案袋,周齐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林小姐,知有为你考虑的,远比你想得多。若是你果真对他有心,倒不若想想,如何才能让知有,也能在自己想走的路上,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想走的路,么?
林斯仁的眼眸微垂,脑海中已是有着千丝万缕。
周齐的话她当然明白。
可是,人生多得是情非得已,真正想走自己的路,又哪里是这般容易?
她林斯仁如今看起来到底是走了自己想要的路,可在走到如今这一步之前,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除却她自己,怕是旁人,是丝毫都无法想象。
“···你这还没成老学究呢,就是这么死板的样子。我还真不敢想,你要是真入了光华这坑,这辈子是不是就爬不上来了?”
“倩倩?”
“难得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居然还记得我这个可怜的单身狗。”
某个全身包裹只剩露出一双眼在外面的人已是“委屈毕现”,瞧着只是不住地往她身后瞧,再不愿意看她一眼的某女人也是立刻毫不客气给了个“暴栗”,“你男人去拼事业,已经把你扔给我了。”一把拉过怔住的林斯仁,凌倩也是翻个白眼,“怎么,和你唱反调你不高兴,现在如你所愿了又不开心?姐们,做人可不能这么,”
“我饿了。”
就知道用这招转移话题,这么多年了,你这个“伪吃货”在“真吃货”跟前装疯卖傻好意思么?“先说好,你请客。”
“我男朋友,难道不是在你那存了一大笔钱?”
林斯仁声音幽幽,不出意外瞧见某大明星已然变了脸,唇角微微勾起,下一刻,林斯仁已是拉起凌倩的手往外走,“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倩倩,你早该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