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装修时,所有的出水口都设计有自动温控功能。温热的水冲刷着彭嘉鱼的脸,刚好的热度舒舒服服的。
她刚关上水龙头,旁边的毛巾架就自动向前伸,将毛巾递来。
彭嘉鱼吃一惊,冷静下来,忍不住像个游客一样观赏起江家的洗手间,开关那里有不少按键,看上去是连动了不少智能家居设置。
“比我卧室都大欸。”她自言自语。
不知道手碰到什么按键,洗手间里忽然放起了悠扬的音乐。她慌忙去关,结果身后的浴缸就开始自动放水,而且还生成绵密的泡泡浮在水面上。
江少安听到这边的响动,已经走过来,敲了敲门。
“彭嘉鱼,你没事吧?”
“我没事……”彭嘉鱼又着急地按了一个键,结果仍然不是关闭按钮,而是浴缸的按摩功能。她实在没办法了,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打开门。“有事。我不知道怎么关掉这些东西……”
江少安沉默地打量了一下洗手间现在的情形。
“我绝对没有要在这里听音乐泡个澡的意思。”她抢着申明。
“嗯。”江少安走进来,正准备关掉这些。
恰好宁妈端着一盘换洗的毛巾上楼来,看到江少安和彭嘉鱼在浴室里,音乐开好了,浴缸里的水和泡泡也放好了,一下子愣在当场。
一切尽在不言中,气氛冰冷了十几秒。
“我有事,先走了。”彭嘉鱼率先反应过来,跑回江少安的房间抱了书包出来,逃窜式告别。
江少安也不好意思挽留她吃个便饭什么的,只是匆匆忙忙把面膜瓶递给她,叮嘱她回去后记得多敷几天。
“知道了,回家后我把钱转你。”彭嘉鱼没时间拒绝,一秒也没脸在这里多呆,只想快速消失。
离开江家后,她还心有余悸,骑着单车,差点连方向都握不稳,东倒西歪的,险些撞了一辆车。
车内,钱兆茹戴着太阳眼镜,摇下深色的车窗,紧张地朝外看了一眼。毕竟万一自己坐着的车造成交通事故,免不了要登上八卦新闻。见到人没事,她就放心多了。
彭嘉鱼知道是自己的错,连忙让到一边,不停地道歉:“对不起。”抬头时与钱兆茹四目交接,她情不自禁感叹一句:“真美。”
钱兆茹年轻时就演遍各种绝色美人,现在虽然美人迟暮,可保养甚好的她依旧时刻散发着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钱兆茹听到这句话,低头一笑,慢慢地摇上车窗。
人没事就好。
至于那个小姑娘,好像是第一次在这个别墅区见到。
* * *
天色已暗,彭嘉鱼回到学生宿舍,就“噗通”脸朝下倒在床上,整个人蔫了。
她忽然想起江少安给的面膜,不能平白无故收人的礼物,她赶紧照了张瓶子的图,用识图功能在购物网站上搜索出来。
一、二、三、四……四位数!
彭嘉鱼看着手里的面膜瓶,有一种握着金砖的沉重感。再看网上的简介,什么欧洲皇室最爱,什么产品成分堪称液体黄金。她简直欲哭无泪。早知道在江家的时候就不要急着跑,现在退货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在吗?”她打开手机,深吸一口气打开与江少安的对话框,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我才搜到那个法国面膜的价格,不知道可不可以分期付款。我知道这么贵的东西对于你来说无所谓,但是我绝对不接受免费赠送,我从网上搜到了法国本地价,换算了一下,大概要软妹币一千二百块。我每个月还你四百块,分三个月好不好?”本来输入了这么一大段文字,但彭嘉鱼又很快删掉了,如果自己说得这么可怜的话,江少安肯定不会同意收钱。
她干脆退出与江少安的对话框,又打开其余几个好朋友的对话框,想着一人借个几百块先度过难关。
消息发过去后,暂时一个人都还没回复。
倒是江少安的头像上多了一条未读消息的提示。
“我刚收拾屋子,面膜的外包装纸在书桌上,我看了一下,上面的失效日期是今天,所以你回家后记得丢了。今天涂的那次,幸亏没有过敏反应。抱歉,是我没注意。”这是江少安发来的。
居然这么巧!
彭嘉鱼忍不住笑出声,这下总算不用为钱烦恼了。她赶紧告诉刚刚发消息借钱的几个朋友,不用了。
不过这么贵的面膜,过期了扔了多可惜。何况今天下午敷的时候效果还杠杠的啊。
彭嘉鱼恋恋不舍地多看了几眼,心想,反正才过期,这周抓紧用完应该没什么。
另一边的江家客厅,江少安正在看手里的手机。
王骑士19时15分发来消息:“江少,你有点钱江湖救急吗?甲鱼找我借钱,可我手头也没有,你能借我点,然后我给她吗?”
王骑士19时20分发来消息:“咦,那家伙又说不用了。玩我呢。那就没事啦。”
果然是因为那瓶面膜,江少安得出结论。事实上那瓶面膜不是今天过期,还有三年才过期。他第一次送女孩子东西,结果女孩子急着要还钱。这件事让他颇为郁闷。
“少安,我正在和你聊你的职业规划。”沙发对面,钱兆茹交叉腿坐着,臀部只坐了二分之一不到,又累又坐得不舒服,但这是标准的上镜坐姿,显得人修长而出挑。
她明显有些怒意。今日匆匆回来,是因为接到宁妈的消息,据说江少安加入了相声社,似乎要开始说相声。
“我并非阻止你说相声,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有存在的意义。只是,你以前对相声从来没有兴趣,怎么突然想起去这行发展?”钱兆茹想起一种可能,“该不会是上次面试郑导演的戏失败,对你打击太大,所以你打算换个方向?少安,你竟这么容易放弃吗?”
“我喜欢演戏,只是觉得自己需要更多样化的磨练。去这里,也因为你们干涉不到我。”江明是导演,钱兆茹是女演员,两个人都对相声圈子不熟,这对江少安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可以完全靠自己的领域,也可以磨练他摆脱外形的限制。
“少安!”钱兆茹忍不住站起来,看着眉眼里俱是倔强之意的江少安,痛心疾首,“你就这么不喜欢爸爸妈妈帮你安排铺路吗?这个圈子,谁不想找个靠山,谁不是为了资源争得头破血流?”
“强行捧起来的东西,摔下来的时候会更痛。”江少安无畏无惧地与钱兆茹对视,眼睛里有纯粹而热烈的光。
他从一个女孩那里学到,就算一无所有,也不怕背水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