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过他一定会死在哀家后面，会为哀家办一个史上最风光的葬礼的，他怎么可以死在哀家的前面，这不可能……”
慕晴像是疯了一般将她双手能触及到的东西全部砸了。
玄世孤却听的有些愣怔，从她口中的话来看，她说的人应该是玄世渊才对。
可是她不是恨不得玄世渊早死吗？玄世渊死了她不是应该若无其事，或者是大肆庆祝的吗？
为什么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不对，一定是哪儿搞错了。
就在玄世孤胡思乱想的时候，慕晴不知何时冲到了他的面前，抓住他的肩膀，说道：“跟哀家说，你刚才说的都是假的，是骗哀家的。”
“玄世渊他好好的是不是，是他想要哀家向他低头，所以才让你来对哀家这么说的是不是？”
玄世孤眉头皱了起来，越皱越紧，面对慕晴的质问，他反倒是有些不能接受。
突然玄世孤狠狠的抓住了慕晴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身体，质问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不是憎恨玄世渊吗？你不是恨他强睡了你，恨他害死了你的爱人，恨他囚禁了你，恨跟他生了我这个孽种吗？”
“你不是巴不得他早点儿死，早点儿还你自由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如今听到他要死的消息，你不是大笑不是庆祝，而是这种表情？”
“你的表情不对你知道吗？你哭什么？你应该笑才对？”
此刻就连慕晴也不知道她已经流泪了，听到玄世孤的质问，她才抬手摸了一把脸，才发现她真的流泪了。
泪水，她以为自己的泪水当年已经流完了，不可能再有。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会流泪。
“怎么？你别告诉我，你是在为玄世渊而哭！”玄世孤只是轻轻一推，慕晴身体摇晃了两下竟然摔倒在了地上。
慕晴倒在地上却感觉不到身上的痛，不知为何脑海里一遍遍的重复着她和玄世渊当初相遇相识相知的画面。
那时候他们互相帮助，互相倾诉内心的痛苦和悲伤，是多么的快乐。
她以为他们两个人能永远的那么快乐下去。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开始互相伤害对方。
哦，对了，是从她高兴的对玄世渊说她师兄进宫来了，师兄会想办法带她离开。
她说她会和师兄在一起天长地久恩恩爱爱的过神仙眷侣的生活。
那时候她太过高兴了，以至于完全忽略了玄世渊的心情。
那一天，她记得玄世渊是想要跟她说什么的，可是后来那件事情发生了。
她沉浸在巨大的变化和对玄世渊的恨里，所以就再也没问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对了，他说他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哀家的。他还没告诉哀家，怎么能就这么死了。不能，绝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慕晴说着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要向殿外冲。
玄世孤一把将她扯了回来，对上她的双眸说道：“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难过？悲伤？后悔？”
最后那三个词他仿佛用了毕生的力气，吼的整个大殿都仿佛跟着颤动了一下。
慕晴更是吓的瑟缩了一下，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仔细的回想这些年所发生的一切，突然间发现她似乎一直在隐藏这什么。
当初她极度渴望离开皇宫，所以在得知师兄来了的时候，她高兴的第一个跟玄世渊分享。
那个时候她跟玄世渊就像是……像是……像是……
热恋的人……
慕晴想了很久才确定是这四个字，也或者说，她一直都不敢承认这四个字。
她害怕她若是承认了就是承认自己也是变态，是个人人唾弃的不知廉耻的女人。
因为她本应该是先皇的女人，最后却跟他的儿子搞在了一起。
这种违背道德伦常的事情，是她这个从小受传统教育的女人所不能接受的事实。
可是事实上就是，她不知不觉中早就已经喜欢上了玄世渊，只是因为世俗的枷锁束缚着她，所以才让她不能接受。
为了抗拒他，她一遍遍的催眠自己喜欢的是师兄万俟，最后害的师兄被通缉，被追杀。
师兄的失踪让她更加不能接受玄世渊。他们互相伤害，但却又离不了对方。
后来她发现玄墨离跟师兄长的有几分相似，于是就将他当成了师兄的替身，对他格外的好。
而她这样，也是因为在逃避对玄世渊的爱，更是为了报复玄世渊。
她以为报复了他，她就可以开心了，可是没有。
看着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她已经有些后悔了，可是那时候顾挽鸢突然找上了自己，并将师兄为她配置的解药给了她。
服下解药后她在想，若是被玄世渊得知师兄回来了，会不会再次通缉他。
她已经对不起师兄一次了，绝对不能再对不起师兄第二次，所以她才狠下心来让他去死。
可祸害终究没那么容易死，当得知他被人救了的同时，她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当再次面对他的时候，她本来想好好的跟他说话的，可是这么多年的针锋相对哪儿那么容易说改就改的。
她不但没好好的跟他说，反而更加恶毒的刺激了他。
他可能是真的被她伤到了，竟然狠狠的对待了她之后，将她囚禁在了这里，再没有出现过。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竟然传出他要死的消息，她才终于明白过来，人生在世不宜，且行且珍惜，她不应该那样对玄世渊的。
慕晴突然抓住了玄世孤的胳膊，祈求一般的说道：“世孤，我求求你，你让我出去吧！让我去见见皇上吧！”
“见他？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你其实是爱他的？”玄世孤抓着她的前衣领凑近了她问道。
慕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求他，让她去见玄世渊一面。
玄世孤丢开她，冷哼一声说道：“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应该时刻谨记你是先皇的女人。你是玄世渊的继母，是当今太后！”
“你最好是乖乖的，安分守己的待在这长寿宫中。那样等我做了皇帝之后，你或许还能继续做你的太后，享受这万人之上的荣耀以权势。”
“若是你敢动半分的外心思，可别怪我不念及母子之情！”
“玄世孤……”慕晴突然紧张的抓住玄世孤的胳膊问道：“你是不是对皇上做了什么？他可是你的……”
“闭嘴。”玄世孤突然一个转身，面目狰狞的对上慕晴撕声吼道：“本王的生父是先皇，也只能是先皇，这点儿你给我记清楚。”
慕晴被他的样子吓的立刻闭上了嘴巴，下意识的退后两步，一不小心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玄世孤居高临下的瞪着她，向前走去。
慕晴吓的往后退，问道：“你要做什么？我可是你的母亲。”
玄世孤冷笑一声，说道：“现在想起来你是我的母亲了？以前你厌弃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自己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恨玄世渊也好，喜欢他也罢，我都不会再让你见他，哪怕只是一面。更加不可能让你们长相厮守。”
“你知道吗？玄世渊原本是想你百年之后跟他同葬的。可是你是先皇的女人，是当今太后，怎么能跟皇上葬在一起。”
“那样不仅是他，就连我的脸上也会蒙羞。所以我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的。你好好的待在这长春宫，你就还是皇太后，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还有，我再重复一下刚才的话。我是先皇的孩子，也只能是先皇的孩子，这点儿你最好给我刻在你的脑子里。”
“若是此事败露了，不管是谁，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玄世孤说完转身离开了长春宫。
慕晴看着玄世孤那决然的背影，想要上前追，想要跟他解释什么，但终究是没有那个勇气。
那个孩子以前并不是这幅样子的，可是他以前什么样子她也终究是想不起来了。也或者说，从他出生开始，她就从来没关心他。
以至于他心里产生了偏差，才会走上歧路，是她害了他。
那个时候她自私的只想到了自己的不幸，只顾着自己的悲哀，完全忽略了孩子是无辜的这个事实。
是她欠他的，可是她又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来弥补他呢？
她不知道。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声布谷鸟儿的叫声从瑞王府的上空传过。
夏天，布谷鸟本身就多，所以巡夜的人也根本就没将它当回事儿。
玄墨司身穿一身夜行衣，静静的趴在至高点儿，将整个瑞王府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的。
很快，有人来报，并没有在天牢内发现顾挽鸢的身影。
这是玄墨司早就预料得到的。玄世孤怎么可能会将这么重要的一个筹码随随便便的放在天牢内的。
玄墨司知道玄世孤一定是将顾挽鸢囚禁在瑞王府内了，可是他将整个瑞王府内的角角落落都查看了。
依旧没有发现顾挽鸢的身影。
天很快就要亮了，玄墨司只能撤回，等待第二天太阳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