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林清嘉和吴天源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吴天源和叶妈妈说了什么,三天后叶妈妈要和吴天源一起回到吴天源呆了二十年的小山村去。
叶轻舟不同意,叶妈妈的病本来就不能颠簸,更不说要到那个贫困的医疗落后的小山村去。这不是有去无回吗?
在B市医院,有专业的护工,有专业的医疗器材,还有医术高超的林清嘉。回到小山村有什么?
叶轻舟不能理解,叶妈妈为什么要跟着吴天源到小山村去?如果想吴天源的陪伴,在B市不也一样吗?
清明也同样不能理解。
不过,不管叶轻舟和清明是否同意,叶妈妈都决定要和吴天源回到小山村去。
虽然不能亲眼看看,但是她想要感受一下吴天源生活了二十年的小山村。她不能看到那青的山绿的水,但是她能闻一闻那带着泥土芬芳的风,她想要感受一下那没有污染的空气,感受一下什么是天蓝地阔。
当年,她为了孤儿院的孩子不能跟着吴天源一起走。但是,现在,她想要顺着自己的心,想要跟他一起走。
叶轻舟和清明都拗不过叶妈妈,最后只能看着叶妈妈跟着吴天源回去。不过,叶轻舟不放心,把公司的事情交给唐念,把叶宝贝交给蒋重山后,跟着叶妈妈到小山村去。
让叶轻舟没有想到的是,叶小舟竟然也跟着一起来。
吴天源把叶妈妈带回他居住的家,一个人照顾叶妈妈。叶轻舟和清明在旁边看着吴天源不假人手的事事亲力亲为,心里微微的有些触动。特别是叶轻舟,这样的好男人,就因为她的自私而让叶妈妈错过了。
回到小山村的叶妈妈,和在B市的时候一样,每隔一分钟不到就抽搐一次,抽搐得越来越频繁。
叶轻舟和清明看着叶妈妈一天天的消瘦,看着叶妈妈抽搐的时间越来越长,看着叶妈妈痛苦的在床上打滚而无能为力。
这一天,外面的阳光正好,叶妈妈说想要晒晒太阳。
吴天源抱着叶妈妈出来,让她躺在准备好的竹椅上。吴天源在旁边和叶妈妈说起学校里面孩子的趣事。
整个小镇只有吴天源一个医生,一个老师。
吴天源不仅要给孩子们上课,还教村里的人医术。每到节日,村里的,镇上的,大家都会把最好的东西送到吴天源家。
平时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他们也会让孩子走好几公里给吴天源送来。
叶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差,有时候会连续抽搐,抽搐起来手脚僵硬,吴天源和叶轻舟等人都压不住。
叶轻舟在小山村住了十多天,眼睁睁的看着叶妈妈的生命一天天的走到尽头。
这天,叶妈妈突然精神了很多,说想要出去走走,然后就是去镇上走走。今天刚好是这个真的圩市,会比平时要热闹一些。
吴天源对叶妈妈的要求无条件同意。吴天源借来牛板车,铺上软软的棉花,然后让叶妈妈躺在上面。
因为叶妈妈的大小便失禁,身上插着各种的生理管,还吊着尿袋。
叶轻舟和清明跟在后面,背着水和镇定片,还有给叶妈妈塞嘴用的棉纱布。
一行人在镇上走了半天,叶妈妈就因为抽搐发作而被送到镇上的诊所。这个诊所只有吴天源一个医生,还有一个小女孩护士。
简陋得半点没有诊所的样子。
吴天源把叶妈妈放在病床上,然后给叶妈妈打了镇定剂。虽然发病,但叶妈妈的精神看起来要比平时要好一些。
“你们别担心。我没事。”叶妈妈好像有些歉意,消瘦的脸上带着无奈,好像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我想给孤儿院的孩子打打电话。”叶妈妈突然说道。
吴天源看向叶轻舟和清明。
叶轻舟和清明相视一眼,最后都点点头。
叶妈妈给孤儿院打电话,事无巨细的叮嘱孤儿院新聘请的院长妈妈。
“咚。”
“叶妈妈。”
叶轻舟突然惊叫一声,只见叶妈妈握着手机的手掉落下来,手机落在地上。
“叶妈妈,你怎么样了?”
清明:“叶妈妈。”
吴天源握着叶妈妈的手,“我,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吴天源的泪落下来,低落在叶妈妈的手上。
“别担心。也别难过。”叶妈妈艰难的安慰大家。
“叶雨。”吴天源紧紧的握着叶妈妈的手,脸上神色悲痛。
“不要难过。”
“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吴天源抱着叶妈妈从诊所里出来,把叶妈妈放在板车上,一行人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上的行人很少。
小路两边都开着不知名的小花。风微微的吹来,带着泥土的芬芳,有时候还会夹杂着牛粪的味道。
叶轻舟和清明紧紧的握着叶妈妈的手,吴天源在赶着牛车。
叶妈妈的手越来越凉,越来越凉。
清明目光呆滞,叶轻舟一脸的泪水。
还没有到家,叶妈妈的手冰冷得吓人,叶轻舟和清明都不愿意松开手,紧紧的握着。
叶妈妈再也没有睁开眼。
吴天源把叶妈妈葬在离村不远的一块开满小野花的草地上。
叶轻舟和清明站在新堆起来的坟前,心情复杂。
想到已经入土为安的叶妈妈,叶轻舟神色悲戚,眼泪就没有断过。
清明看了叶轻舟一眼,然后转身离开,没有了叶妈妈这个纽带,她和叶轻舟之间还是少联系的好。
既然注定了是敌人,那就只能是敌人。
利用感情,在她的原则之外。当然,她和叶轻舟之间也没有感情可言,否则,她就不会一手策划了芳姨事件了。
“叶小舟。”叶轻舟叫住清明,“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可以去找我。力所能及之内能帮的,我会帮你。”
清明讽刺的撇了叶轻舟一眼,“不需要。”
叶轻舟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清明会如此的直接。
“叶轻舟,你知道吗?你真的很虚伪。”清明的眼神冷了下来,“当初在孤儿院的时候,你最不希望的就是被收养。你巴不得我代替你被收养。但是,在我算计你,真的代替了你被收养后,你却露出一副委屈的姿态来。你,不就是想要叶妈妈对你愧疚,然后继续支持你读书?”
叶轻舟也没有否认,“是。我不喜欢被收养。因为我怕被收养后过得还不如孤儿院。至于你代替我被收养”
“我委屈的不是被你代替,而是你的手段。”叶轻舟同样冷眼看向清明,“如果你告诉我,你想要被收养,我一定会成全你的。但是,你没有。”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一副施舍的嘴脸。”清明讽刺的勾起嘴角,“我想要的,可以争,可以抢,可以骗,可以偷,但就是不要别人的施舍。”
叶轻舟撇了清明一眼,“既然这样,从此以后,再也不见。就算见了,也等于不见。叶小舟,希望你好好的吧。这是叶妈妈的希望。”
“我当然会好好的。”清明撇了叶轻舟一眼,“你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清明说完后,就离开了。
叶轻舟看着清明离开的背影,然后看向刚堆起来的新坟,长长的叹口气。不要和叶小舟有过多的牵扯,这是叶妈妈在迷糊时候叮嘱她的话。
虽然,叶轻舟不知道叶妈妈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既然叶妈妈说了,她就照做吧。让叶小舟在需要的时候来找她,也只是看在叶妈妈的面子上。
既然叶小舟不领情,那就最好不过了。叶小舟不喜欢被施舍,她还不喜欢施舍呢。
吴天源看着叶轻舟和清明闹翻,却什么都没有说。
叶轻舟有些不好意思。叶妈妈刚去世,她就和叶小舟闹翻。
“吴叔叔,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什么打算。”
“哦。既然这样,我给镇上捐赠一座学校和一座卫生诊所吧。”
“随便你。”
叶轻舟抿抿嘴,“我会让人准备的。学校,还有书籍,诊所和一些简单常用的医疗器材,我会尽快让人送过来的。”
叶轻舟看吴天源没有要理她的意思,只能转身离开。在这里呆了十多天,她也想蒋大少和叶宝贝了。
叶轻舟离开后,吴天源躺在叶妈妈坟旁边的草地上,阳光直刺刺的落在他身上,刺得吴天源睁不开眼睛。
吴天源的手搭在眼睛上,挡住刺眼的阳光,眼角的晶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叶轻舟站在不远处看着吴天源。因为担心吴天源会做傻事,所以叶轻舟并不敢立刻离开。吴天源在草地上躺了多久,叶轻舟就在不远处的树下站了多久。
从中午到下午再到晚上。
叶轻舟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心里有些害怕,特别是看着那个崭新的坟的时候,叶轻舟还是忍不住的心里颤抖。
虽然那个坟是叶妈妈的,但叶轻舟还是忍不住的双脚发软。
叶轻舟看着吴天源压根就没有离开的意思,有些为难。突然的,叶轻舟惊恐的看着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吴天源,心被提起来,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叶轻舟双腿颤抖的走过去。
吴天源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躺草地上。
叶轻舟大着胆子走到吴天源旁边,手指颤颤抖的放在吴天源的鼻翼处,感受到吴天源的呼吸,长长的舒一口气。
“你在干什么?”吴天源目光幽幽的看着叶轻舟。
叶轻舟被吓的跌坐在地上,“啊。”
“你不是回B市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吴天源看向叶轻舟的眼神,有些无情。不过,叶轻舟并不介意。
“我,我想要多陪陪叶妈妈。”叶轻舟觉得自己牙齿都在打架。
吴天源撇了叶轻舟一眼,“回去吧。”
“你,你呢?”
“你不用管。”突然,吴天源好像想到了什么,看向叶轻舟,“你怕我做傻事?”
叶轻舟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不。不是。”
“走吧。”吴天源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叶轻舟点点头,看了吴天源一眼,然后看看叶妈妈的坟,最后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