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舒瑾的话音刚落,禄儿便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此刻看着舒瑾与姬少阳正一动不动的全都看向了自己,禄儿也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挠了挠自己的头。
语气闷闷的,禄儿的语气中也掺杂了几分撒娇的成分:“哎呀,的确今天晚了一些,我……我实在是困了!”
被禄儿这么一打岔,刚刚姬少阳对于舒瑾身体的忧心也少了不少,于是也就安下了心来,对着舒瑾说道:“那我先带着禄儿走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看着姬少阳含情脉脉的眼神,舒瑾虽然一时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微笑着应了下来:“好了,我知道了,你带着禄儿去吧。”
互道了安好之后,一道白光闪过,姬少阳与禄儿便一同消失在了舒瑾面前。
愣了许久,舒瑾这才反应过来,对着漆黑如墨的夜空扯了扯嘴角,也并不着急出了这神器,而是坐在大石头上,以肘撑着额头,细细的思虑了起来。
舒瑾这一夜将从来到这个大陆直到如今所发生的事情都给细细的串了一遍,待到又回过神之时,东方已经渐渐的明了起来。
苦笑了一下,舒瑾也捏了个诀,运起斗气来,出了神器。那日晷一般的神器待到舒瑾出来之后,从金黄色渐渐恢复成了原先不起眼的曜黑色,随即便像是有感应一般,缓缓的飞至了舒瑾的手中。
转头去看了一眼窗外,透着朦朦胧胧的亮的舒府倒是别有一番风韵,那院子中央的大水缸之中,一株睡莲正静悄悄的开着,一阵风吹来,竟是让舒瑾也闻到了些许的芬芳与清香。
舒瑾自然是喜欢这样的景象的,心头一喜,也便没有了睡意,舒瑾推开门,缓步走至了院子中央,却见着那雪院的门口正亭亭的站着一个长发及腰、超凡脱俗的女子。
一惊,舒瑾倒是没有想到在清晨时分,这雪院倒是会来客人的,于是便对着那女子的背影说道:“倒是不知道这时候有贵客到访,是舒瑾来迟了,请姑娘恕罪。”
“这有什么恕罪不恕罪了,舒姑娘这么说可就是见外了。”那女子的声音却也是清清淡淡的,带着山谷中流出来的清泉一般的冷冽与轻灵,此时也缓缓对着舒瑾转过了身来:“姑娘现在住着我的雪院,可还觉得称心如意?”
此时的舒瑾却是顾不上回这姑娘的话的,只是怔怔的看着她的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在现代与这个世界之中,舒瑾虽不说是云游四海,但也好歹是见过了不少名门贵女,想那舒府的大小姐,也曾被人誉作是北域国第一美女,但是倘若她真的来到了这里,面对这位姑娘,都会变得自惭形愧起来。
一袭白衣将本就绝美的面庞显得愈发清新脱俗,那一抹细细的腰肢在微风之中更是显得不堪一握,饶是舒瑾这么一个女孩子,此时都由不得自己,一双眼睛直直朝着面前这姑娘一直打量着,竟是移不开眼去。
看着舒瑾这番反应,那姑娘也轻抬起了袖子,用着长长的袖袍将自己的半张脸给挡住了,只剩下一双满含着笑意的眼眸。
对于舒瑾,那姑娘却是没有感觉到唐突,声音中反倒还是盈满了笑意的:“舒姑娘这番反应倒是让霓裳不敢当了,霓裳只不过是俗人之姿,怎么能让舒姑娘看的定了神呢?”
听着淳霓裳的调笑,舒瑾的脸面一时间也有些下不来,此时也只是悻悻的笑着,开了口道:“面对霓裳姑娘,我可真是自惭形秽,本应该躲进屋里,闭门不出的,反倒是看的姑娘看的呆了,倒是我真的唐突了。”
说到这里,舒瑾也认认真真的对着淳霓裳行了一个拱手礼:“当初刚刚来到淳府之时,便惊叹于姑娘的字体刚劲有力,不似普通女子风骨,今日得遇,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当真不虚此行。”
听着舒瑾这么一番真情实意的赞美,淳霓裳的脸也渐渐地红了起来,抬眼,却看见舒瑾仍旧是那副恭恭敬敬的行着拱手礼的模样,当即也微微摇了摇头,上前了几步,将舒瑾给扶直了身子。
认认真真的看着舒瑾的满是恭敬的面庞,淳霓裳也开了口:“舒姑娘这一番话夸得小女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呢,可真真是谬赞了我。”
这么说着,淳霓裳也朝着那缸中悄然开着的睡莲走了几步:“舒瑾姑娘既然是懂我,也自然明白我的心志为何物,那咱们便是一样的人了,何必以礼相待,不如以心换心的好。”
认真的琢磨了一番崔霓裳话中的话,舒瑾微不可查的稍稍的皱了皱眉,却又很快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也便默默的走至了淳霓裳身旁,将目光也投向了水中的睡莲身上,却是缄口不言。
似是不懂舒瑾为何沉默了起来,淳霓裳微微的偏了头,对着舒瑾说道:“莫不是舒姑娘不愿意与我交心?那也罢了,就当做霓裳唐突了,打扰了姑娘。”
如此这般,一边说着,淳霓裳也朝着舒瑾行了一个拱手礼,迅疾的转过身去,这便是要走了的模样。
舒瑾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这淳姑娘的气性竟是如此大,更何况自己也没有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当然是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放她离开的,于是当即便伸出了手来拦住了她。
看着那一只纤纤玉手伸了出来,阻了自己的去路,淳霓裳也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然成功了一半,此时也佯装着生气,转过身来望向一脸迷茫的舒瑾,只是说道:“你既然不愿意同我多说,那拦我做什么?”
虽是向着自己发难,但是舒瑾还偏偏是什么都不能表示,当即也只能轻轻地笑道:“我刚才只不过是一发愣,怎么就变成了不理淳姑娘了?淳姑娘还是大人有大量,不生我的气好,咱们来谈谈天、交交心。”
听舒瑾既然这么说了,那淳霓裳自然是见好就收的,眼风打量了一下舒瑾的脸色,见没有什么异样,淳霓裳也渐渐放下了心来,随即便走至了那盛着睡莲的水缸旁,只是用着背影对着舒瑾。
看不见淳霓裳此时的神色,也知淳霓裳此时定然也是看不到自己的神色的。舒瑾略略的放下了心来,看着淳霓裳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冷厉,果然,按着昨夜他们三个人在灵器之中所说的,这淳家小妹可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刚刚淳霓裳偷偷用眼风打量的那一眼,若是旁人可能就发现了不了了,可她舒瑾做佣兵这么多年,早就从一次次的生死战役之中明了了各种眼神的含义,从那一刻,这淳霓裳在舒瑾的眼中,便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敌人。
想着刚才自己与淳霓裳的见招拆招,舒瑾一时间也有些怅惘,自己果然还是适合在刀尖火海当中滚上几遭的,像这种弯弯绕绕,自己果真是玩不太来。
但是面对面前这个强势且有摸不清底细的敌人,舒瑾也只能强自镇定了心神,抬步走至了她的身旁,随即微微笑着道:“其实昨日,在看见姑娘的字之后,我便对姑娘充满了好奇了的。”
顿了顿,舒瑾终究还是迈出了试探的第一步:“可是我倒是有一事不明。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那字却是写的铮铮铁骨,宁折不弯,可与姑娘的外貌当真不匹配呢。”
听着舒瑾如此发问,淳霓裳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随即便开了口:“虽说是字如其人,可偏偏我好像就是个意外吧。不过……”
说到这里,淳霓裳的眼睛也在舒瑾的身上打量了一圈:“我倒是真没有觉得,舒姑娘会是根据一个人的字就会对一个人下论断的人。”
这倒是真的说到了舒瑾的心坎之中去了,但是在此情此景之下,舒瑾自然是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显露于人前的,当即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淳霓裳的嘴又微微张开了,也便不再说话。
淳霓裳的目光幽幽,只是看着水缸之中的睡莲:“其实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舒姑娘你,可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应当与你多说些话,多聊一些。古人所说的一见如故,或许就是说的你与我吧。”
面上虽还是淡淡的,但在心中,舒瑾倒是真的佩服起这女人来了,在她的嘴中,竟然也能把相互试探说成这么有诗情画意的谈天,这也是自己所学不来的。
插不上话,也知道在玩文字游戏这一方面,自己根本就不是面前这个女人的对手,于是舒瑾也便径直闭上了嘴,只是默默地对着淳霓裳点了点头,微微的笑了一下,以表示自己的赞同。
而那边淳霓裳似是说上了瘾,也不管这边舒瑾有没有给自己满意的反应只是径直的说了下去:“昨日,二哥对我说遇到了一个七巧玲珑心的女子,我便是怎么也睡不着,今日也早早地就过来雪院了,本想着自己会不会唐突了舒姑娘,却发现舒姑娘也没有睡下,可真是心灵感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