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千面娇人
夏凌2018-03-27 18:213,147

  果然如玉墨所料,那淳霓裳果然是在琴乐楼。

  二哥去了前房处理税赋的事情,大哥一向不能以真面目在府中示人,自己此时又站在这里,那琴乐楼之中抚着琴的,必定就是那个名义上的阁主夫人——淳霓裳了。

  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玉墨也略闭上了眼睛,只是扶着琴乐楼门口旁的柱子,开始细细的凝听起了淳霓裳用古琴弹奏的《月下曲》,这样一来,便也很快察觉出了淳霓裳琴音之中隐藏的异样。

  《月下曲》,本是表达知音相逢、后来郎情妾意,两情相悦的表达爱情的喜悦之作,而此时却被淳霓裳弹得愤怒、激愤有余,少了那一份柔弱与婉约之色。

  嘲讽一般的朝里面看了一眼,玉墨也是抬起了脚,静悄悄的朝着楼之中走了过去,那淳霓裳正低着头入神抚琴,却是没有发现玉墨的到来,仍是那一副垂泪欲滴的模样。

  倒是淳霓裳身后她的侍女发觉了缓缓走了过来的玉墨,神色也变得略微慌乱了起来,看那样子,竟是一边直勾勾的盯着玉墨一边想要弯下腰去唤淳霓裳,提醒她有人来了的。

  玉墨又怎么可能让她告诉淳霓裳自己悄悄来了的这回事,趁着淳霓裳弹得入了神,此时也从头上的簪子之处扯下了一颗珠子,朝着那侍女的手腕击打了过去。

  那侍女吃痛,也知道那突然朝自己飞来的石子是玉墨所为,此时也不敢当面忤逆玉墨的意思,于是也只能闭上了嘴,渐渐地低下了头。

  但是,那侍女的一双眼还是布满了紧张之色,直直的看着淳霓裳,但淳霓裳却是恍然若闻,只是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之中,几滴泪也慢慢砸在了琴上。

  终于,大约过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淳霓裳也渐渐收了手,这才抬起头来,看见了面前的玉墨。

  这边的玉墨见着淳霓裳看向了自己,也缓缓地拍起掌来,笑着朝淳霓裳走了过去:“我无意间路过这琴乐楼,突然听见如此动听的琴声,这才渐渐走了进来,倘若是打搅了姐姐,姐姐可莫怪罪我。”

  见玉墨此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淳霓裳只觉得一颗心都有了依靠一般,也勾起了一抹笑容,在身后侍女的搀扶下站起了身来:“玉墨妹妹这番话可是折杀我了,谁人不知玉墨妹妹一曲名动南域,现在反是来调侃我开了。”

  这么一面说着,淳霓裳也一步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看着旁边布置好了的小几与矮椅,心中也便有了打量,便伸出手来,引着淳霓裳同自己一起在小几旁坐了下:“承蒙各位谬赞,玉墨也就这些微末伎俩能够讨众人一笑了。”

  抿着嘴,淳霓裳对着舒瑾摇了摇头,此时却也是什么也没有说,好像高兴的情绪突然就用完了一般,神情也渐渐变得颓唐了起来,背也微微的弓了起来。

  很快便发现了淳霓裳的变化,玉墨只是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般,微微皱了眉,表情也变得似乎十分焦急了起来:“怎么了,霓裳姐姐,是不是玉墨说了什么不对的话,惹你生气了?”

  看着玉墨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慌乱的神色,淳霓裳也是伸出了手,轻轻的拍了两下玉墨的手背以表安慰道:“玉墨,并不是这样的,我们聊得好好的,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只不过是……”

  说到了这里之后,淳霓裳的眼中又盈满了雾气,表情也渐渐地迷茫了起来,缓缓地才张开了口:“我只不过是有一些事情无法接受罢了。”

  这话马上就要套出来了,玉墨的心中也是一喜,眼风却突然扫到了淳霓裳身后,正在给淳霓裳不断的使着眼色的侍女,现在也是越看越不顺眼。

  沉吟了一下,玉墨的脸上便也恢复了那一副良善的模样,于是转首对着阿若说道:“阿若,这样,你去小厨房拿一些吃食过来,还有茶点,让我与霓裳姐姐边吃边聊着。”

  “哦,对了。”状若刚刚才看到淳霓裳身后的侍女一般,玉墨也笑着朝着淳霓裳问道:“这小侍女是霓裳姐姐的陪嫁侍女吧?”

  不疑有他,淳霓裳此时也是对着玉墨点了点头,随即也将眼神转向了身后的侍女,说道:“对啊,这是墨兰,是一直跟着我的,也是她最懂得我的心思。”

  知道淳霓裳蠢,但是却不知道淳霓裳竟也给了自己支开这侍女墨兰的理由,于是玉墨当机立断的便对着玉墨说道:“那既然是你最懂得你家小姐的心思,那便同阿若一起去吧,去挑一些你小姐喜欢的吃食回来。”

  那墨兰显然比淳霓裳要聪颖一些,当即便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之处,忙将头给转向了淳霓裳,说道:“小姐,就让墨兰在一旁煮茶吧,小姐一向是最喜欢我喝的茶的。”

  见淳霓裳听了墨兰的话,倒也是觉得有几分道理,当即刚要点头,便被玉墨给搭住了手,拦了下来:“墨兰,倒不是我要说你,你看你小姐近日心思郁结,瘦了多少了,现在还不去寻些吃食来,想什么煮茶啊?”

  说到这,玉墨的眼神也很自然的定格在了一旁的白瓷茶具之上,说道:“煮茶这件事还是我来做吧,霓裳姐姐是还没有喝过我的茶吧?”

  点了点头,淳霓裳也被玉墨给牵着鼻子走了起来:“是啊,我记得刚嫁进玲珑阁的那几日,倒是经常想要去玉墨妹妹那里去讨一杯茶喝的,可是不是我有事耽搁了,就是玉墨妹妹太忙,终是没有圆满。”

  “是啊。”玉墨也自然而然的顺着淳霓裳的意思说起来了话来:“世事终究是存在着各种各样的不如人意,咱们也不能要求事事都圆满。”

  接过了一旁侍女拿过的热水,玉墨也略略低了头,一边摆弄着茶具,一边对着淳霓裳说道:“不过,过程倒是没有那么重要的,咱们人活在世上,汲汲营营的,不就是为了一个好结果吗?”

  这话暗藏着的深意也在无意之间打动了淳霓裳,此时淳霓裳也是低了头,开始细细的想开了自己的心事,再无意顾及那墨兰的去与留。

  抓住了机会,玉墨自然是要斩草除根的,当即便回过了头对着阿若使了一个眼色,眼中竟都盈满了凌冽的肃杀之气。

  阿若与玉墨何等关系,当即也心灵相通,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此时也便在脸上挂上了笑意,伸出手去将那墨兰给拉至了自己的身边,开口说道:“那墨兰姐姐便同妹妹一起去厨房吧。”

  这么说完之后,也不管墨兰的手挣不挣扎,也使出了斗气,将墨兰给硬生生的拖出了这琴乐楼。

  而淳霓裳对于这些事却全然没有察觉到,过了好一会儿,才略略显得有了神色一般的抬起了头,望向了玉墨,说道:“刚刚玉墨妹妹说的话倒是有些道理的,我刚才认真的思索了一般,只觉得豁然开朗。”

  玉墨却是想把这些事情尽数都说清楚的,于是便也说道:“看姐姐今日闷闷不乐,我心中也是不甚愉悦,不知道最近霓裳姐姐有些什么烦心事,和我说说可好。”

  见着玉墨应当是真心实意的在为自己担心,淳霓裳的警惕心也全然放下了,此时也敛了神色,说道:“实不相瞒,玉墨妹妹应当也对我们淳家三兄妹的关系有所耳闻,我与我的二哥……”

  讲到这里,淳霓裳似是也不好意思启齿一般,用贝齿轻轻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自是明白这些的,玉墨此时也不对着淳霓裳假装迷糊,只是点了点头,温声说道:“这些事情,不说也罢。”

  看到玉墨的这个反应,淳霓裳也不好意思的微微红了脸,也自是明白玉墨定是也知道自己与淳严擎的不正当关系的,于是急急地抬起头来对着玉墨说道:“这事情本来就是一宗交易,那……阁主是否也是知道了的?”

  听到淳霓裳说到“一宗交易”玉墨也是微微拧了眉,心中也起了逗弄玄策的心意,于是便也说道:“据我所知,哥哥应当也是不知道的,而且,他从来没有把你们之间的事情当成是一宗交易,一直没来看你,也是太过忙碌的原因。”

  这么一通胡扯,倒是让淳霓裳生出了一丝感动的成分,此时也是对着玉墨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值得玲珑阁众人这么待我……我只不过才嫁来短短几个月,也什么事情都没有替着玲珑阁做,你们……”

  还欲继续说下去,玉墨却是将泡好了的茶放至在了淳霓裳的面前,打断了她的话:“霓裳姐姐,自你嫁进来的第一天起,我们整个玲珑阁便都把你当成了自己人,你今日这话,又是为什么与我们如此生分呢?反倒是坏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这一番话,软硬皆施,惹得淳霓裳也只能低头细细的品起了茶来,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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