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率先冲出了屋外的老太医呆呆的愣在原地,此刻,他那被酒精麻醉着的神经早就在眼前这番不可思议的景象之下被惊醒了。
“那家伙怎么了?怎么突然跑出去了……”其他的几个老太医此刻都是面面相觑,也被之前那个人给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一个老太医摸着自己花白却很整齐的胡须而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到了外面去,而后之前的那一幕又再一次的上演,他也同样是被眼前的景象给惊的不轻。
不多时,所有的老太医门都来到了房门口,而后一起看着自己头顶上方的那一片乌云,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早上都还是个大晴天啊,明明万里无云的,现在怎么反倒成了乌云密布了……”一位老太医忍不住失声大叫道。
另外几位老太医闻言,都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此刻、他们所有人都感觉到仿佛有着一块千百斤重的石头,压迫在了他们的心口之上,让的他们连呼吸都感到艰难。
每个人的心头,都是有着成片的阴霾浮现,他们的脑海之中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之前那个少女平静的话语。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那以平静口吻说出来的话语,此时此刻却仿佛应验了一般,天上那若隐若现的雷光以及耳边时不时炸响的一声雷鸣,都令得他们的神经高度紧张,他们战战兢兢的望着那乌云密布的天空,眼底深处都有着相同的恐惧流露出来。
他们其实心里也知道自己干下的坏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到一种什么程度呢?多到他们都记不清楚做过多少次、伤害过多少人了。
纸鸢自然不知道自己随口而出的一句怒气话,竟然还真的应验了,若是当她看到那几个平日里耀武扬威、目空一切的老太医,此刻全都不约而同的缩着脖子,胆战心惊的看着自己的头顶上空,还不知道纸鸢会作何感想,恐怕首先感觉到的,依旧是痛快吧。
纸鸢看了看周围,发现四下无人之后,她一个闪身,就进入到了天牢之中,她打算去亲眼看看那个男人。
炼狱天牢之中并不安静,私下都听得见隐隐约约的哭泣抑或是嘶吼之声,那些含冤的犯人们无时无刻不在痛苦的哭泣和挣扎着,他们深陷牢狱之中,每日都承受着非人的惨痛折磨,可是他们的嘶吼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听得见,除了牢狱之中的那些狱卒之外。
纸鸢此刻行走在牢狱之中的一条小路上,小路完全由青石铺就而成,在这样阴暗潮湿的环境中也变得有些光滑起来,纸鸢小心翼翼的行走着,生怕一不小心走路打滑,毕竟,这里再怎么说那也是一国防范的重地,里面的那些狱卒也全都是以前皇家侍卫之中的精英或者是雇佣兵出身的暴徒。
来一个两个纸鸢或许还自信自己可以收拾得了,可是若是敌人三五成群的来围攻自己,她一介弱女子,即便擅长那许多的南域蛊术,也肯定是敌不过的,所谓的双拳难敌四手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她现在很小心很小心,一旦自己被抓住,那么舒城很有可能也就彻底的完蛋了。
纸鸢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舒城的人脉关系之类的,自己只是听说了他好像还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家族,可是那个家族似乎是直接就放弃了舒城,而那个女儿,纸鸢直接默认为她还未成年,根本帮不上营救舒城的行动。
幽暗的青石街道蜿蜿蜒蜒着伸展向前方,那黑暗的前路简直就像是一张没有尽头的野兽嘴巴一般,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择人而噬,纸鸢本来就是一个女子,即便小时候的经历着实的凄惨,可是见到这样的环境也难免一时之间感到有些不安。
在她的两旁就是一座又一座的牢笼,只不过现在看到的大部分里面都是空的,并没有关押着犯人,不过同样也有关着人的。
此刻,纸鸢正小心翼翼的走着,而后前面的左手方向忽然就伸出了一只手来,毫无征兆,吓了纸鸢一大跳。
她差点儿吓得叫出声来,而后反应过来之后赶紧仓促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后静静地睁大了眼睛盯着那只手看着,一眨不眨。
纸鸢这个时候看清楚了,那就是一个囚犯的手罢了,只不过忽然伸出来就吓了自己一跳,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纸鸢缓缓的上前几步,并且尽量靠着右边的方向,她着实想要离那只手和它的主人远一些,而且自己被这些犯人看到了的话,自己也会很麻烦的,若是被他们说了出去,自己的所有计划都要泡汤了。
“水、水、给我水……”手的主人声音嘶哑,简直就像是一只野兽在嘶吼着一般。
纸鸢犹豫了一下,而后还是打算不去理睬,毕竟关在这里面的犯人其中虽然也有一些无辜者,可是绝大多数却依旧那种穷凶极恶之辈,很难说刚才那个人是否还怀着其他的心思。
况且,那个人也只是在照常的叫两声罢了,她根本就还没有看到自己呢。
这么想着,纸鸢就稍微放心了,而后她径直的向着前面走去,她知道舒城必然是不可能被关在外面的,一定会关在防守最为严密的一座牢房之中。
纸鸢缓缓的踏步,而后之前的那个声音却又再一次的传到了她的耳朵之中,“小姑娘,请给我一点儿水喝好吗?老身快要渴死了……”
那竟然是个老妪,她的声音难听极了,简直就像是两把锈蚀了的铁剑,正在她的喉咙里摩擦着。
纸鸢这一次就不得不停下脚步了,与此同时感到一阵惊疑不定。
这是怎么回事?在这样昏暗的牢狱之中,刚才那个犯人竟然还看得清楚自己?还知道自己是个姑娘?这怎么可能呢?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这里的犯人长期都由于得不到光线而没有办法视物,看得到人的大致轮廓都不容易,怎么可能还能够辨别出来人的性别呢,纸鸢真的被吓到了。
因为即便是她,刚从外面进入到这里,要适应这里的光线都还要过半个时辰才可以做到。
纸鸢惊疑不定的同时,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没办法,既然对方已经看到了她,那不管她是直接走开也好,还是停下来也罢,对方的嘴自己可就管不住了,到时候是否会告诉那些狱卒也都是个未知数。
纸鸢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个蓝色瓶子,而后直接来到那个囚犯身前,不过纸鸢依旧不敢大意,她用眼睛估算出了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而后就开始打量起了那个犯人。
纸鸢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辨别出来那个犯人的性别是男还是女,因为他太老太老了,脸上的皱纹都已经快要将自己的五官都要给淹没了,满头的白发也是乱糟糟的,像是蛇群一般纠结在一块儿,看起来很脏很脏。
“小姑娘,可、可以给老身弄一点儿水来喝吗?”那个苍老的妇人微微的咧开了嘴巴,露出了满嘴残缺不齐色泽焦黄的牙齿,而后冲着纸鸢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纸鸢没有办法拒绝,只好答应下来了,没想到那个老妇人倒也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她似乎是看出来了纸鸢正急着要去办什么事情,并且也并不是这座监牢里面的人,不过却并没有拿这个来威胁对方替她做更多的不合理的事情。
“放心吧,小姑娘,我不会跟别人提起你来过这里的,老身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什么都没有听见、更什么都没有说过……”老妪依旧咧着嘴笑着,声音难听的要死,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令得纸鸢松了口气,放心了许多。
纸鸢看了那个老妪一眼,发现她的脚上和手上都戴着镣铐,顿时就感到更加的奇怪了。
刚才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距离,她还是看见了许多的犯人的,其中包括着一些身强力壮的壮年男子,纸鸢轻易的就猜到了对方在进来之前曾经应该在干铁匠之类的营生,所以四肢才会那样的粗壮有力。
可是即便是那样的壮年男子,手上和脚上却都没有佩戴镣铐,反而是眼前这个一阵风都仿佛可以吹倒的老妪,却双手双脚都戴上了沉重的镣铐。
纸鸢的眼睛里面写满了疑惑,不过还是将自己手里的蓝色瓶子递给了那个老妪。
她自然不会随身携带着纯净水,她递给老妪的是一种可以随时随地制造出纯净水源的东西,那算是南域的一种特产,因为南域沙漠很多,许多旅行者都会选择在行李中塞上几瓶这样的东西,以免因为缺水而死去。
纸鸢看了一眼老妪,而后就打算开口解释这个瓶子里面的东西的具体用法,可是却没想到那个老妪伸手接过去之后,眼眸之中竟然有着回忆之色涌动。
“这不是”无根之水“吗?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南域才有的东西,你这小女娃子莫非是南域的人?”老妪轻轻的开口说道,声音依旧嘶哑而不中听,可是纸鸢听了之后却震惊的无法言语,呆若木鸡的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