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临海的第二天,乔森就离开了。没有口头上的道别,只是留给了黎紫涵一封信。满满的一页,黎紫涵看完只总结了四个字:后会有期。
她倒是没想到乔森这人看着清冷,其实根本就是个傲沉的人。能把一张纸写满,这人还真是个人才,绝对的闷骚!不过他第六感倒是挺准的,她的确是打算暑假去趟上京,没准还真的会碰上。
从F国回到临海,黎紫涵完全是压着日期的,不过才休息一天就要回学校领取成绩单。这次成绩不仅学校很重视,连黎紫涵本人也是一样。毕竟成绩好不好关乎着自己以后的自由,如果成绩不好了,恐怕会立刻被撵回学校念书。
一想到自己一个内心年龄奔三的人和一群小屁孩一起念书的场景,她的内心就无比崩溃。
为了彰显临海一中的实力,方永志特地让人登出了个光荣榜,从初中到高中年级前十的所有成绩都被贴了出来。黎紫涵站在人群外,神色虽然平淡但却是在跑神。前世虽然也有出光荣榜,但是她却从未看过一眼,毕竟这个时候的自己依旧还是浑浑噩噩的活着,根本没有真正下定决心。
至于到了高二,所有的事情压在自己肩上,她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现在想想,其实自己还是更希望自己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吧,要不根本就不会下定决心改变自己了。
“为什么不去前面看看?”忽然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回头居然是二班的郭俊也,他的身后还跟着徐源。相比较之前的态度,徐源的转变不可谓不大,一张脸带着笑意,还礼貌地对黎紫涵轻轻点了点头。
黎紫涵转过身,笑了笑,“没什么好看的,注定的事从来不需要改变。”
郭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温和道,“还真是有你的风格。”
徐源撇了一下嘴,一只手搭在郭俊也的肩上,“恭喜你了,高一联考第一名。你说你到底怎么长这么大的,九科全满分,你还是人不?”
黎紫涵看了眼显然有些嫉妒自己的徐源,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郭俊也,“你的成绩应该也不差吧。”
“还好,咱们学校年级第二,联考第三,被外国语高中的人超了。”郭俊也脸色一瞬的郁闷,然后又微微笑了起来,“不过,我迟早会赶上你的。”
“是么?那你还真的要加油了。”黎紫涵一扬眉,笑得有些玩味。眼见徐源眼睛一瞪,就要跟自己开口,不用想黎紫涵也知道这货要说什么。果断转身,洒脱地挥了挥手,“走了。”
来到教室,黎紫涵就接受到了所有人目光的洗礼,但胆子大到敢上前拦住自己的人也就只有李可儿和付建华了。看着面前两个笑嘻嘻明显不在打好主意的人,黎紫涵轻轻靠在桌边,双臂环胸,懒懒地开口,“有话就说,不知道自己笑得跟恐怖片里的女鬼一样渗人么?”说是女鬼,好像还有些委屈女鬼了。
“去你的。”李可儿一翻白眼,直撇嘴,“人家这么青春靓丽的美少女哪里跟那些女鬼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小紫你少寒颤人。”
付建华皱起眉,看了眼李可儿,转头对黎紫涵说,“我们两个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怎么跟女鬼搭得上边?”
“到底干嘛,给个准话。”黎紫涵径直忽视两人的不满,脸上没有半点愧疚,反而透出了些许的不耐烦。
“咳咳……”付建华掩唇一咳,脸色正经了不少,“经过我们高一一班集体的讨论后决定,一会儿中午的聚餐就由年级第一买单了,不知道莫少同不同意?”
“……我能说不同意么?”见付建华笑得一脸贱样,黎紫涵无奈地摇摇头,万般无奈地应了下来。只是,她说完又环顾一眼四周,唇边的笑意明媚得让人忍不住后退一步,“不过这是谁提出来的?班长,你知道么?”
被点到名的陆远倒是没有多少负罪感,直直将罪魁祸首付建华供了出来,话落还加了句,“这家伙本来说让你亲自下厨来着,不过被我们集体否决了。”
“哦……”黎紫涵长长的一声落下,眼神睨向想要落跑的某人,一只手伸出,果断拉住付建华的衣角,“原来我竟然不知道付少这么想吃我亲手做的饭呢。”
付建华挣脱那只手,后退了一步,无辜地摇摇头,“只是好奇,真的只是好奇而已!”虽然不排除恶搞的心思吧……
“真的只是好奇?”黎紫涵逆着阳光笑得灿烂,那熠熠发光的笑颜看得人一阵晃眼,“既然只是好奇那就算了。真可惜啊,本来我还真的打算下厨来着。”
“……”李可儿一扯唇角,默了。小紫真是越来越腹黑了,他这不是诚心要气死付建华么?
付建华本人也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给噎死,哀怨地看着黎紫涵,但是实在说不出什么。因为他相信自己要是真的反悔,说了自己其实不是好奇而是期待,恐怕他这张脸真的保不住了。
张辛苑拿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一张娇颜隐隐带着笑意。站在讲台上,等众人一一落座,她这才开口,“这次大家都很努力,成绩都是不错的。其中,咱们班的莫紫涵同学更是稳居年级第一的位置,同时他也是此次联考第一名,大家对他表示祝贺!”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后,张辛苑拿起一张奖状还有附属奖品,笑着看向黎紫涵,“现在请莫紫涵上台领奖。”要说经过杜娟娟的事后,张辛苑对黎紫涵的印象很不好。但是师父都喜欢学习好的学生,张辛苑也不例外。于是心里那一点点不愉快也就被冲散了,毕竟她也不是那么不识时务的人。莫紫涵的背景非比寻常,她可不想成为第二个杜娟娟。
黎紫涵站起身,应声走上台接过张辛苑手中的东西,然后在掌声中走下了台。
张辛苑将那些优秀学生又表扬了一番,将手中的奖状与奖品发完之后,又说起了另外的事。眸光在付建华身上一落便转开,“除了成绩的事,我还有一件事要同大家说。咱们班的付建华同学下学期就要远赴W国留学,也许大家心里不舍,但是还希望大家为他表示由衷的祝贺。”
留学?在一阵掌声中,黎紫涵愣住了,转头看向一脸讪讪的付建华,“你要出国留学?什么时候决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早在上初中就决定的事,不过搁置到了现在才说。”
黎紫涵抿紧了唇瓣,看了眼付建华转开了眼,脸上不见异样,只是淡淡应了声,“是么。”原来都是要离开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儿是,付建华也是。
直觉黎紫涵生气了,付建华立刻就低下了头,趴在桌上小声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明白么?”
付建华虽然在班上人气很高,但是真正被他当做兄弟的并没有几个。他出身就是公子哥,眼界高骨子里都是狂妄,虽然亲近但是并没有真正与人交心过。当初要不是黎紫涵引起了他的兴趣,恐怕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拿黎紫涵当兄弟。
黎紫涵垂下眼,她明白付建华说的意思。就是因为太熟悉,关系太好,所以到了分别的时候也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自古离别最伤情,她明白。
“到了W国……你打算做什么?”顿了顿,黎紫涵问道,“想要就读什么专业么?”
“不知道……”付建华迷茫地摇摇头,有些恹恹地趴着桌面上,直叹气,“不过我爸好像已经都替我准备好了,应该是跟政治学有关的……你不知道他有多想让我接他的班呢。”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半晌,张辛苑都要离开的时候,黎紫涵忽地幽幽叹了口气,“保重,我恐怕不能去机场送你了。”
“不去最好。”付建华坐起身,靠在墙边,视线落在窗外的树枝上。紫涵若是去了他还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总不能两个大男人站在机场上依依惜别,还挥着小手帕送别吧?想想那场景就让人一阵恶寒!
虽然两人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他们都有着极其相似的叛逆。也正因为这样相似的叛逆,他们才能成为超越性别的兄弟。
高中的情感就是如此纯粹,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没有理由也不需要。能成为兄弟不需要为对方支付什么,只不过是一面的好感而已。
放学,黎紫涵跟付建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跟着众人走出了教室。付建华一脸笑嘻嘻的,翻着手机,很是得意地对众人说道,“我一早在自助餐厅定了位置,咱们现在就过去吧,步行也就十分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请客吃饭,这积极程度就连李可儿都一阵唾弃。
“厚脸皮!”李可儿鄙视地伸脚踹了踹付建华的小腿,引来付建华无辜的一个笑脸。
付建华眼睛闪了闪,舔着脸凑了过去,“可儿美眉,脸皮厚才沾光啊。就像紫涵,他的脸皮觉得不薄。”
被拖下水的黎紫涵嘴角微微抽搐,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在李可儿身边笑嘻嘻的某个人。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浪荡子了?话说,以前可儿这么说他,他不都该顶回去么?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黎紫涵眼中多了层深意,她不在的时间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一群人走在校园里实在惹眼,更何况其中还有黎紫涵这个自带闪光的发光体呢?还没等他们走出教学楼,就被两个人拦了下来。
黎紫涵抬眼看去,神色淡淡的没有丝毫变化,“莫先生有事么?”视线在眼中含着泪水的刘云云的身上转了一圈,又转向了一脸怒色的莫天浩,眼中的嘲讽只多不少。
这样的男人,亏得妈妈还那么重视他。要是她,像这样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的男人就该阉了,让他一辈子都做不成男人。
莫天浩并不在意黎紫涵对他的称呼,自从上次两人决裂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报过让他喊自己父亲的希望。但是让他生气的是他那种淡漠的语气,就算两人之间没有半点父子之情了,但是他仍然是长辈,而他对长辈就是这态度么?!气得狠狠磨了磨牙,莫天浩眸子瞪着黎紫涵,“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儿子!云云她母亲下岗的事是你做的吧,你这是要赶尽杀绝么?!你有本事就冲我一个人来!”
想着刘秀秀近日来整天以泪洗面的样子,他就一阵心疼。
黎紫涵听着他这话,唇边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只是包含了嘲讽,“莫先生难不成是记性不好?我记得上次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从此以后你我不再是父子。还有,莫先生要摆对自己的位置才好啊。你几斤几两能让我只冲你一个人来?做白日梦可要符合实际才是。”
“你!”莫天浩气得肺疼,但还是忌惮着黎紫涵的身手,不敢擅自上前动手。
黎紫涵无所谓地笑笑,“看在我们之间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血缘联系上,我给你个忠告。这不过仅仅是个开始而已,你最好现在就找一家会计公司清算你的资产,否则大笔的债额将会逼得你跳楼自杀。”
黝黑的眸中一片深邃,布满杀机。冷冷地看了眼僵在原地的莫天浩,黎紫涵率先抬步离开。
如此果断狠绝再次刷新了众人对黎紫涵的认知,这可不只是不善言辞了,而是压根就没长那条人情世故的筋!
“爸……我们怎么办?”刘云云被黎紫涵吓得有些害怕了。伸手拉拉莫天浩的衣角,对于周围的视线尽量避开,只露出半截小脸。
莫天浩深吸一口气,眼中一片阴沉,“不过是公司情况有所好转了而已,他还没本事让我的工作室歇业……我们先回去,最近可是要好好安慰安慰你妈妈才是,她都瘦了。”
“妈妈最近看上了梦可露的梦幻系列口红,爸爸一会儿给妈妈买一只吧,妈妈会很开心的。”
对于刘云云的撒娇,莫天浩心头的阴云终于散去了一些。伸手揉了揉刘云云的头发,一脸宠溺,“都听云云的,爸爸的乖女儿啊。”
相比较于对黎紫涵的冷漠,他们看起来倒像是一家人。周围围观的人纷纷露出不齿的神色,这种疼爱小三不顾妻子的男人最是让人痛恨,尤其还是这样不带遮掩的男人!明明是自己出的轨,还如此光明正大,他到底知不知道脸字是怎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