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眼眸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人,沉思后笑道:“姑娘,我们这里的掌事没在,刚出去了。你若是有急事找他,我可以帮你带个信儿,等他一回来,我立马告诉他。”
南照撇过他虚伪的嘴脸,心里有些不适,这样明显的谎言,亏他也想得出来。
“好了,你们掌事既然不在,那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来。”郭二神经粗大地想了想,决定不在这里纠结,想要先离开。
他说完这话,还想拽着南照一起走,可是南照却根本不为所动。
她看向那个人,发现他贼眉鼠眼,嗯,很是猥琐。这样大的一个绸缎铺,居然请这么一个猥琐的人来,只怕这选拔人的眼光还有待商榷。
“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事?”伙计的脸上还是带着微笑,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刻意地讨好。
南照不以为意,扬眉问道:“你们掌事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可以等。”
伙计脸上的微笑突然停住,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也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只是看现在这个时辰,只怕今日是不会回来了。”
说完这话,那伙计就要赶着离开,不欲理会南照两人。郭二在一旁没好气地嘟囔道:“这家铺子里的伙计居然这样蛮横,我看他是吃了豹子胆!”
南照看着伙计离去的背影,只得和郭二一起打道回府。都说这达官显贵来的地方,没有一点不好,这下看来,也就是对那些达官显贵好而已。
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南照带着郭二走出来店铺。两人在街上匆匆吃了点东西,立马朝着衙门赶去。南照心里还惦记着昨日那个就带回去的姑娘,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你这是真的要去衙门?”郭二跟在她身后,惊讶地问道南照。南照将昨日对姑娘的承诺说了出来,脸上的坚决不容置疑。
看着她坚决的模样,郭二的心里又燃气一团热火,让一个人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那就是一直陪着她。
既然她想去,那他就舍命陪君子,让南照知道,自己才是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男人!
汹涌澎湃地跟在南照身后,他的目光悠长,双眼紧紧抓着南照的身影。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获取她的芳心。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衙门,刚踏进去,就看见小五在门口边上张望。看起来好像在找什么人,两只小眼睛四处乱看着,见到南照和郭二来了,还想要立马就往里跑。
这可真是奇怪。郭二眼眸一转,立马叫住了他,“小五,你在看什么呢?”
小五脚下的步子一僵,无奈地转过身来,呐呐地笑着回道:“无事,只是突然尿急,所以我赶着去撒尿呢。”
郭二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就你事多。”
小五闻言如蒙大赦,立马感激地笑道:“那我去了啊,哎呦,这都快憋不住了。”说完这话,他立马跟一只老鼠似的,溜走了。
南照望着他那抹身影,一直没有说话。两人径直来到了昨日那位姑娘的房间,南照希望今日再见到她的时候,她能比昨日好受些。
她示意郭二在门口等候,自己先进去看看情况。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才朝着面前的门轻轻敲了几下。
“谁?”屋子里一个柔弱的女生传来,有些戒备地问道。
“是我,昨日那个女子。”南照不曾称自己为姑娘过,向来只是说自己是女子。她独特的清冷嗓音,一下子就让屋内的人认了出来。
“是你?”屋内人听到她的声音,再说话的时候声音中就含着一丝惊喜。她说的要来,真的来了!
南照笑着推开门,垂眼的功夫,她便进了屋子,反手将门又关上了。郭二不舍地看着她的身影,心里流过一阵暖意。
“你今日感觉好些了吗?”南照含笑走到床边,女子今日脸色还是有些不好,只是精神看起来比昨日好了不少。
“好些了,只是我现在身子还是有些虚弱……”女子看着她笑着笑,只是脸上的笑容突然又消失了不少。
“姑娘不嫌弃我,还将我带到衙门。小女子感激不尽,若不是姑娘昨日的善举,只怕我今日已经深埋黄土,已然不在世上。”她似乎又想起来什么,眼中突然又涌现了晶莹的泪水。只此一瞬间,她苍白的脸上就趟满了泪。
南照心疼地坐到床边,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里,“姑娘,这不是你的错,你切莫要做傻事。什么埋黄土,你要好好活着,为所有爱你关心你的人活着。”
女子在她的怀里抖成筛子,泣不成声,泪水早已将南照胸前的衣物沾湿,她的心揪成一团。
“姑娘,你的家人呢?”南照小声地问道,一个女人受了如此大的屈辱,昨夜又没有回去,也不知道家里人急成什么样了。
怀中的女子闻声确实全身一震,立马从她怀里钻出来,慌乱地摇头,“不要,不要告诉我家人,不要。”
带着祈求的眼神,她的脸上全是担忧和害怕。
“姑娘,求你了。不说不说,我谁都不说。”南照拍着她的背部,以示安抚。
可是她能够明显感受到,女子全身上下的抵触和来自内心深处的害怕。南照张了张嘴,终于不敢再说一句话。
她能感受到那种绝望,一个女子的贞洁,如同她的生命。生命含着鲜血,她所遭遇的无异于将她的血抽干。
房间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夕阳斜射进房间,留下一道道粗粗细细的光线,黄得刺眼。
南照没有继续说话,只是轻轻地搂着那个受伤的女子。自从她听出南照想要找到她家人的时候,她的情绪就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
南照无奈地轻叹一口气,看来她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她很清楚,许多女子在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之后,都是忍气吞声,否则就是忍痛嫁到那户人家。只有这两种办法,才能将她的声誉保全。
可是……南照忍不住狠狠地捏住自己的手,她对此无能为力。保住她,免去她的性命之忧,可是她却对于其他事毫无办法。她不能免去她内心的煎熬,也不能免去她遭受别人的非议,同时她也没办法消除她的恐惧。
两人静静地相拥了许久,等到南照发现她没有再抽泣的时候,她这才放心地将人放到枕塌上,悄然离去。
一个女子,一生倚重的莫不是自己的另一半,而贞操就是她证明自己坚贞的一个底牌。
她出门见者在一旁有些无聊的郭二,想了想说道:“还是太累了,让她先休息吧。”对于女子现在的做法,南照已经对帮助她打抱不平不报任何希望了。
她知道,女子能活着已经算是万幸。
两人于是准备就此离去,正走到衙门口,就看见了薛达黑着脸回来。
“薛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南照很少看见他脸色这么黑,有些奇怪。
郭二心里却有些不爽,还黑脸,怎么?难道他们来一次,那么不受待见?若不是南照要来,请他来他都不来。郭二在心里腹诽了好久,根本没空搭理他。
薛达站在二人面前,思来想去,这才为难地说道:“我今日寻了姑娘家的人,不料她家里人好几日都没有出现了。真是气死我来。”
南照也是一惊,问道:“薛大哥知道姑娘的家人?”
薛达黑着脸点头,沉声回答:“我知道,她是我们那边一个屠户的女儿。唤作张巧巧。”
“……你今日去了她家?”南照盯着他,脸上到没有一丝别的情绪,只是单纯的想帮忙而已。
郭二见状,竖着耳朵,他倒是想知道,这薛达如此在意的女子家里人,怎么如此狠心。
“没有,我去的是,他家的肉铺。”他说着这话突然脸色有点别扭,接着又是有些烦躁地回答:“我这样的身份去她家,必然会惹上别人的猜忌。所以我并没有去。”
郭二一听立马就抢过话头,“你傻啊,家里人肯定是因为担心出事,才没有心思在铺子呆着。我看你这个样子,前顾后瞻,一点也没有真正想要解决的意思。”
薛达听了神情有些恼怒,转头就和郭二杠上了,只见他扬起粗眉,质问道:“一个姑娘需要的名节和声誉,若是像你说的那样,她的一辈子就毁了。”
郭二还想说什么,正瞪着双眼,南照无奈地将二人拉开,打断道:“这件事我们暂且不论对错,薛大哥没去她家,的确有他的道理。”
薛达听到这话,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扭过头去,继续黑着脸。可是一旁的郭二却有些不甘心,南照为什么帮着外人不帮他?他才是那个一直陪着她的人啊。
想到这里,郭二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冷冷地笑道:“我自是想得没你多,可是若是我认识的人受到这种侮辱,我一定会把那个凶手揪出来,哪怕挖地三尺,我也要让他再无藏身之地!最好,让他痛不欲生!”
他说话的声音极大,震得整个屋子都在晃动一样,南照连忙劝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他说的也有道理。你们不要再吵了!”她现在也有了些火气,怎么?比凶?她南照自小就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