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奕自然是不敢过多说什么,这把火一旦点起来,谁都浇不灭。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显露出真正的目的。南照扯了扯自己的手,却被那人捏得死死的。
“王爷,夫人并不是有意这样说的,她近来丧子心切,许是太过伤心,所以才这般胡言乱语。还望王爷切莫责怪。“慕容奕上前如此说道。
莫邵梁放开了那支不安分的手,抬眼望着来人,“本王自是不会放在心上,你姐姐她却是累了,或许想得有些太多。”
这话说来就是给慕容晓听的,为了让她捅破慕容世家一直都在隐瞒的那件事,他不得不用这种方法对她进行刺激。在所有真相还未浮出水面的时候,一切都是猜想,他知道天下需要的安定,皇帝需要的是结果。
过程并不很重要,重要的只是结果。只要慕容世家反不了,他能扳倒慕容世家这棵大树,什么手段都不重要。
南照站在一旁盯着慕容奕,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看着,但仍旧一直在暗中观察。
慕容晓站在慕容奕身后,绝望而又悲痛,她的亲弟弟竟然会说自己胡言乱语。难以置信的同时,她转而望向了他一直绝口不提的香炉。
这时候香炉正飘着白烟,飘渺着从炉中飞舞出来。她突然记起来那日郎中在这里说过的话,没有由来的一阵心惊。她千算万算,难道竟然真的会被自家人给坑害了?
心中虽然不信,但是仍旧有些怀疑。慕容奕态度古怪,母亲也不愿前来,甚至对她想要回去小住几日这种要求都避之不及。
莫邵梁那日的态度很是鲜明,对皇贵妃送来的这个东西不甚喜欢。同是那位郎中也说,这里面有一味很奇怪的要香料,按照常理是不应该用在这里。更何况,这种香料很是少见,一般是用作配料。
缓缓上前,用指甲尖翘出一小块皇贵妃也就是她的妹妹,慕容倩送来的香料,放在鼻尖细细嗅了起来。
南照望去,她那一身倩影在香炉旁微动,淡红色的衣裙拖在地上,恍若这整件事踏过的血河。
所有的人都在努力的活着,今日过去了不知还会不会有明日,这就是悲哀。
“夫人身子不好,需要静养。虽然母亲也知道你的难处,可是慕容家的女儿如何能就这样回去的道理?母亲让我转告你一声,需要什么都和家里说。”
慕容晓闻着香料的味道,随即将那香料放到了香炉中。白皙的脸转了过来,看着自己的弟弟,“让母亲费心了,我只是想回去看看母亲,也有些日子没回去了,难道母亲就这样不想见我?”
慕容奕抿紧了嘴唇,走到她跟前,闻声说道:“姐姐,母亲不是这个意思。”
“希望吧,我只是思母心切,却不料母亲和慕容家并不需要我,真是让人寒心。也罢,我没什么需要的,你回去告诉母亲,我很好,让她不要惦记。”
这样说完,慕容奕似乎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好了不少,“姐姐放心,我自然是会和母亲说起。你好生在这里歇息,待我回去和母亲说说,过段时候日你身子好了,我再来看看你。”
面子上的事说得好听,南照望向那一直未动的女子,婀娜多姿的背影,却平添一份忧伤。
慕容奕明显地松了口气,说了几句也便借故离去。在这段时间里,慕容晓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一直围着那香炉沉思。对离开的事也绝口不提。
南照跟着莫邵梁离开,回去之后收到了来自柳太医托人带来的草药。按照吩咐,两个婢女用这些药材熬制成了药水,等到夜里,便让南照在里面浸泡一个时辰。此外,他还让人又带来一些熬制好的药水,每天早晚都要饮用。两种方法一起作用,三日之后,他再来定论。
南照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可是却敌不过婢女的坚持。她们的坚持背后,隐含着莫邵梁坚决的态度。南照无法,忍住想要掀桌的冲动忍了下来。不管莫邵梁打的什么主意,她都不得不听她的。
夜幕来袭,院子里一片寂静。南照看着窗外的皎洁明月,再看看自己泡着的有些发黑的药水,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是一直泡着也不是回事啊。
腹诽了片刻,终于到了一个时辰。时间一到,她立马就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擦干身子,麻利地穿上了衣服。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药却是起了效果,她刚一躺到床上就立马陷入了睡眠。说来也奇怪,她这一觉睡得确实很舒畅,一夜无梦。
因为睡眠够了,她一早便起来,一整天似乎都精神抖擞。因着昨日的事情,慕容晓似乎真就消停了下来,甚至还破天荒将白莺莺和那绿萍给放了回来。
绿萍回来之后,在她面前也少不了哭哭啼啼,她看不下去,一连安慰了几日。柳太医果然没有食盐,在第三日傍晚果真来了。见到南照精神似乎比前一次来的时候要好,脸上那种紧张感也就少了不少。
把完脉之后,柳太医叮嘱了几句,随后又拎着箱子去了莫邵梁那处。现在整个太医院的人都知道他有了一个中了奇毒的患者,为了让这件事看不出端倪,于是他便说这个事是发生在自己家中,于是大家也就没有怀疑。
为了研制出解药,他连夜苦读古人流传下来的古书,一直钻研,终究确定了几味药材。这一次过来复诊,也是为了确定剩余的几味药材。
莫邵梁给予他的压力并不小,禀告之后他便又匆匆离去,继续观察后续发展。
南照原本以为慕容晓这件事就如此过去,可是谁知,消停了几日之后,她就被慕容晓给叫了过去。
她虽然心生疑惑,但仍旧去了那处。不知是为何,原本对她并没什么好感的下人,这一次却对她分外客气。她忍不住怀疑起慕容晓的目的来。
慕容晓见她来了,也突然变了态度,非但没有了上次的敌意,反而对她以礼相待,好茶好水招待着。
这,又是为何?
如此想着,却听见了慕容晓说:“姑娘想必也是豪爽之人,那我就不再说那些暗话。今日我请姑娘来,目的就是为了让姑娘说出你知道的实情。”
南照觉得她这态度转变非常之大,心里有些疑惑,问道:“夫人难道不怕我胡说?”
她上次不是还觉得她胡说八道么?为什么现在又让她说?
“上次的确是我不对,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想知道姑娘到底知道什么。”
南照看着她那张不似开玩笑的脸,沉思些许时候,开口道:“夫人若是想知道真相,想必夫人一定做好了准备。我可以告诉夫人,但是夫人切勿因为我说的话怪罪于我,否则我当真不敢说。”
慕容晓点了点头,恳切地看着她,“你说吧,我定是不会怪罪于你。”
南照将信将疑,想了想,开口道:“夫人,你若想知道真相,你大可派人检查一下香炉里面的香料和那香囊里的香料。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分别检验里面的成分。我想,到时候夫人自有定论。”
话已经说到这里,南照也不便再说。她能说的都说了,没有什么可以奉告的了。她说完这话便要离开,正站起来要走,慕容晓就叫住了她。
“姑娘为何会知道?”
南照闻言,并没有动作,只是盯着前方,说:“白莺莺的婢女告诉我,她那送来的香囊并不是白莺莺亲手制作的,而是出自他人之手。至于是谁的手,我想夫人或许会知道,或许不会知道。”
说完这话,她再不听慕容晓后面说的话,迈着步子就离开了这个院子。在她离开之后,慕容晓立马就传唤了郎中,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里开始蔓延。
郎中接到命令的时候心里也很忐忑,上次他说出实情的时候,这夫人就满眼怒意地瞪了他好几眼,很不得将他扒皮一般。现在他又去,岂不是又会被人给责骂?
说实话也不行,说假话也不行,他这个郎中真是难做。
这次前去,果不其然,夫人还是板着脸。他不敢有所怠慢,赶忙上前仔仔细细检查,屋内众多人盯着他的动作,他忍不住头顶冒汗。
这一次他辨别了两个容器里的香料,一种是香炉里面的,一种是香囊中的。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全身抖个不停。
慕容晓见他面色有异,于是冷声问道:“先生可是看出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了?”
郎中放下手里的东西,不敢直视她的双眼,“扑腾”一下就跪了下去。
慕容晓见状脸色更冷了,厉声问道:“说,到底检查出什么没有?”
郎中浑身一震,垂着脑袋低声说:“夫人,我……草民不敢说!”
“说!”慕容晓心头那股不详的预感越发严重了,她紧紧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瞪大的双眼红了起来。青葱似的玉指死死捏着桌子边缘,指甲都快插到了肉里。
下面的人不敢隐瞒,心有余悸地磕着头,连连说道:“回……回禀夫人,这……这两种香料虽然都没有毒性,单独放在一起并无害处。可是放在一起混合使用,就会……”
慕容晓心头一窒,拍着桌子的手止不住地抖了起来,“……就会什么?”
郎中不敢不说,硬着头皮回答:“……混合在一起使用,就会变成一剂药效显著的去除污血的药……”
去除污血,看似平常,却是对孕妇有极大害处,长期使用,会导致滑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