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该结束了(二)
黑猫的鱼2018-03-07 19:053,769

  “我儿子,自小懂事,那时候家穷,很早就出去帮忙补贴家用。十三岁,在附近帮工。到十五岁,他渐渐长大,说要拜师学艺。我想,学就学吧,有个记忆在身也好。”老太太杵着拐杖,无不感叹道,只是那已经布满风霜的脸上早已开始泪流。

  “这一学,就是五年,他和我说走镖是个好差事,一趟下来能赚好多钱。我本想阻拦,可是他去意已决,我也只好允了他。一去又是好些年,偶尔回来探望,也待不了几日。”

  南照也没了声音,默默盯着她。

  老人说着突然停了下来,闪着泪光打量着这庭院,良久,才再次开口,“他前些日子回来告诉我,说要带我走。我想着在这里都住了快一辈子,哪能说走就走?我自小就在这里,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还能去哪儿?”

  “他说了为什么让你走吗?”南照问道。

  老人摇头,叹了口气,无不悔恨地说道:“他只说外面更好,想带我去外面。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如果我真跟他走了,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早就怀疑他在外面到底做什么,都想遍了,不曾想竟然是在刀尖上过活的事。现在人也没了,我再后悔又有什么用?”

  南照静默,而后又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老人,老人静静地听着,最后看她的目光不由得变得越发怜惜。

  她笑了笑,并不顾影自怜,而是向老人扬了扬自己的佩刀,“阿婆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老人却丝毫没有笑意,漆黑而又空洞的眼睛看了她片刻,突然站起身来。她慢悠悠转进了屋子,从里面突然拿了一张画出来。

  那张画并不足为其,但上面的女人确实南照自己。

  她微微惊愕,望着这张画,突然没了声音。老人心事重重地看着她,缓缓说道:“这是我儿子带回来的,方才我望着你总觉得在那里见过,这才想起来,这画里的人竟是你。”

  她素白的手指紧紧握着这画像发抖,这画像,这画像就是她那失踪已久的画像,是邢文送给她的。

  邢文。她心中猛然一痛,太多情绪涌了上来,她根本来不及阻挡。

  老人盯着她半晌,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眼巴巴地问道:“姑娘,你可是与我家关儿一起的?”

  她回过神来,连连摇头,“不,我……我并不认识阿婆您的儿子。只是见过一面。”

  老人拉着她的手不放,仍旧不死心又问,“那不认识,为何我儿子会把你的画像放在家中,还让我切莫弄丢?”

  她哑然,一般关系的确不会随意将别人的画像放在家里,南照也犯难了。可是这老太太坚决说她和那黑衣人有什么关系,她实在是百口莫辩。

  天地良心,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黑衣人姓甚名谁。

  “阿婆,我真不认识您儿子,而且,这画像是……是我心上人赠予我的。”她实在无法,只得将这话说了出来,也好断了老太太的心思。

  老太太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抖着双手拉着她,红了眼追问:“当真?”

  南照为难地点头,虽然心里不愿意伤害老太太,但她不得不告诉她实情,“当真,我的确与他并不认识。况且,在之前我都没见过他真面目。”

  老太太这才似乎有点信了,只是那满脸的愁容更加明显了,整个人跟失了魂魄一般回到身去,杵着拐杖根本走不稳。

  她轻叹,安慰着老太太。老太太彻底失了念想,整个人显得极其没有精神。

  她抚过那曾经的画像,看着里面女子的一颦一笑,脑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难道这画有问题?

  那黑衣人压根未曾与她相识,为何会保留她的画像。而且她的画像,并无多少人知道。难道……

  她拿着画像左右观察,上下打量,越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处,她越觉得有问题。

  “阿婆,这画像是上次您儿子带回来的?”她故作镇定问道。

  那老太太沉浸在儿子逝去的事实里还没走出来,等到南照叫她第三声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这画?”老太太想了想,佝偻着身子在她面前苦苦思索,她也不急,静静等着。

  “好像是。上次他急匆匆回来说带我走,我不愿意,他便留了这么一幅画在家里。”

  果然,南照脑中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越发坚定认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她上下打量,脑中记起林崇焕曾经的那个法子,于是往画轴上一看,小心一推,果真里面还藏着了一个小木筒。

  她欣喜若狂,老太太凑了上来,奇怪地问道:“这是从里面拿出来的?”

  南照点头,但并未多说,单手打开小木筒,取出里面的东西。

  手指仿佛摸在了布帛上,南照再也按耐不住自己激昂的心情,拿上那木筒就欲离去。

  “姑娘,这里面是什么?”老太太问道。

  南照知道说太多也并不益处,于是将这东西说成了是替她儿子报仇的证据。如此一来,老太太脸上也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并表示可以将那画也让她带走。

  她自然是乐意,与老太太告辞,她立马就折返回了莫易俊的府宅。

  当她拿出里面的东西时,林崇焕和莫易俊大喜,这木筒里的藏宝图已经占有了一半,如此一来,现在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那藏宝图身在何处。

  这一消息也被莫易俊立马告知了莫邵梁。地图失而复得,让那些人的狼子野心得不到施展自然是大快人心。

  南照并未将画像的事告诉其他人,而是自己偷偷藏了起来。作为对邢文的怀念,她到死也不会弄丢这画像。

  但好消息并未延续多久,第三天,有人传来消息说要将叛贼斩首示众,日期就在三天后。

  南照因此大惊失色,再也没了笑脸。莫易俊觉得很奇怪,于是问起林崇焕。

  等林崇焕告之,他才发现,原来那县令要斩首的不是别人,而是以前和南照一起共事的人。

  县令的意思很明白,他们若是不想那几个人死,那就去找他谈条件。是的,这就是对他们的一次威慑。

  南照自然是要去,可是林崇焕担心她的安慰,一直盯着她,以防她自己单枪匹马就去了。现在县令早就不是朝廷的人了,她一个人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可南照并不怕,她本来的目的就是引出他们,现在机会来了,为了救人,她也不能不去。

  莫易俊也害怕她做傻事,命了人日夜监护,只是三个无关紧要的人,三天一过,她难过几天也就完了。倘若她一人去了那虎狼之地,若是被莫邵梁知道了,只怕会怪罪下来。

  不想,就在这时,莫邵梁早已在赶来的路上。只是一夜的功夫,全国兵马早已开始调动,莫邵梁等不下去了,慕容晓和慕容世家已经彻底闹翻,公开上奏皇帝揭发慕容世家的陋行。

  梁帝左右为难,一边是不敢惹的莫邵梁,一边是他的心爱女人的母族,两边都惹不起,梁帝竟然决定视而不见,装聋作哑听之任之。

  这样的不作为让两方势力更是水火不容,而慕容晓更是心灰意冷削发为尼。王府里乱成一团,少了那个瘦削但又坚毅的身影,莫邵梁更不愿回去。

  他等来了莫易俊的消息,正好恰逢收到手下消息来报,慕容奕已经秘密前往邺城,看来,他们快要有所行动了。莫邵梁当即决定也前往,虽然那里有莫易俊在,但他仍旧不放心。

  不知是因为那里有个人割舍不下,还是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己。当晚,他便快马加鞭赶了过去。

  不仅如此,他也秘密调往了几支部队,从东南西北四个方面包抄邺城,避免万一。

  一切来得太快,莫易俊对莫邵梁突然的到来感到非常吃惊,可是却并不敢多言。他比不上莫邵梁,可是他并不嫉妒,他希望自己也能如他一样坚毅果敢,做一个勇猛英明的人。

  南照知道斩首的消息之后,失眠到半夜。她知道,自己若是不出去,没人会愿意去救他们的。她清楚地知道,对于他们现在而言,失去他们那些人,似乎损失并不大。

  可是,对她而言,根本割舍不下。

  郭氏兄弟,还有红月,还有张巧巧,还有他们的孩子,她都还没能好好见一面,他们怎么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去了?

  她在夜里辗转反侧,终于按耐不住了,从床上坐起来,拿了刀就准备翻窗而出。

  黑暗里她看得并不清楚,也同样知道现在去劫狱就是死路一条,可她不甘心,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就要去救他们!

  翻窗倒是容易,只是翻出去之后,还有一度两人高的围墙需要掠过。她轻功是好,可现在门口都是看守她的人,她根本不敢随意动作。

  思量间,她身后突然站了一个人影,月光将人影拉得细长,她敏锐察觉到,于是收敛了步伐。

  好吧,果真被人发现了。

  她转身欲走,不曾想那道身影却如影随行,根本不像简单看管的样子。她有些不耐烦了,扭头望去,准备教训一顿那人。

  目光回转,那人在月光下高大挺拔,双手负在身后,着一身暗蓝色锦衣在月色下静立。他黑发束起,全身上下都透着暗色,只有腰间那枚白玉散发着柔光。

  他的表情并看不清晰,但她只此一眼并能看出他现在的心情,尤其是那一对闪烁的星眸,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想去劫狱?”那人淡淡开口,口吻还是一如过往,她心尖猛地一颤,不知是因为他如同那过往的邢文,还是因为他是那霸道的莫邵梁。

  她咬紧了唇,愣愣看着那道不断走近的高大身影,鼻翼扑扇,心跳加速。

  莫邵梁轻笑,顺着月光望她,英气的眉眼突然柔和起来,让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你……怎么来了?”她张了张嘴,问道。

  莫邵梁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回答她的问题。还是那道熟悉的目光,还是那个看不透的表情,她突然悬空,还未来得及反应,她就回到了一个陌生的屋子。

  这里明显比她住的地方要大,她心迟迟放不下,“这是哪里?”她警惕地问道。

  耳边那人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她,突然笑了起来,在她耳侧呵气,“自是我房间。”

  她心中警铃大作,怒目而视。

  不想那人早有准备,立马压下她乱动的双手,飞速将她抵在门上,短暂的对视之后,一张薄唇贴了上来。冰冷、炽热,不容拒绝。

继续阅读:第六十一章 因果轮回(大结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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