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萧然盯视了她片刻，才恍若无事的从茶几上的烟盒里，取出一根香烟点燃。
袅袅的烟雾中，他道，“自作自受。”
夏小溪轻蹙了下眉，她根本无法从这简短的四个字当中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可是又有些不甘心。
她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件事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
就算真是顾萧然做的，又如何？
她能拿他怎么样，让他不要干涉她的事？
开玩笑！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状况，只有她听他这位金主的话，可没有反过来的道理。
只是她一想到这种可能，心里就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夏小溪咬了咬牙，“如果他们做这件事是另有隐情呢，顾先生不认为有这种可能吗？”
如果顾萧然与此事无关，大概会觉得她这个问题很是莫名其妙。
然而，他将香烟在烟灰缸上轻磕了两下，却道，“有没有隐情，并不重要，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这，是常识。”
夏小溪脑子里“嗡”了一声。
是他！肯定是他！
这句含糊的话根本就是在隐晦地告诉她，他清楚一切！
就在她死死的盯着对方时，顾萧然抬头瞥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说这些，是想试探什么？”
夏小溪咽了口口水，决定开诚布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三个人虽然做事过份，但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连她在学校里的事也要插手？
这样令她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笼子里，一举一动，都曝露在他的目光之下！
简直可怕！
她既然猜到了，顾萧然也没隐瞒，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要隐瞒！
“我不喜欢属于我的东西被别人碰，很不喜欢。”
夏小溪压抑着怒火，道，“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可以诬陷别人？！”
顾萧然仿佛感到趣味似的看着她，“诬陷？呵，你太高看他们了！”
言下之意，对方还不值得他做出这种事。
他吸了口烟，姿态优雅，“事情是他们自己做下的，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让他们的行动曝光而已。难道你认为我做的不对？”
哈？
夏小溪震惊地看着他，她并不觉得顾萧然会在这件事上说谎，所以，那三个人是真的偷考卷了？！
这……可真是个令她意外的反转！
夏小溪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揭发作弊者，维持考试的公正，让他们接受惩罚，这么做没毛病。
但问题在于，顾萧然对她在学校发生的事了如指掌，这才是真正令她如哽在喉的原因！
只是，她的不满说出来根本没意义。
“没有，不对。”夏小溪艰涩的吐出这个答案。
顾萧然满意的颌首，“那就是了。好了，去换衣服吧，不要想太多。”
夏小溪慢吞吞的背着书包上了楼，满腹憋屈。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后，顾萧然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他才嘲弄的轻勾起唇角。
身上儒雅温和的气质被那满是讽意的笑容冲散，余下的，是丝丝缕缕的阴郁。
试探他，质问他……
敢这么做的人，很久不见。
因为，这是要付出不菲代价的。
……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萧然漫不经心的道，“明天晚上有个聚会，我需要女伴，你下午请假去买衣服顺便把自己打理好，我会让助理送你过去。”
夏小溪呆呆的“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她当然是不想去的，但肯定是不行的。
出席宴会，这也是情人的作用之一。
虽然一想到自己是以这种不光彩的身份去面对其他人，她就心生胆怯，可是，她没有后退的余地。
幸好吃过饭休息片刻，顾萧然就进书房去了。
这意味着他今晚不会对她做什么。
夏小溪暗暗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她惧怕和他上床。
那种粗暴的房事堪比酷刑，疼痛都是能上星级的，每一次事前事后，她都要做足心理建设。
即便如此，还是很痛苦！
惟一值得欣慰的是，顾萧然对这事同样很拒绝。
上次那三天是纯粹的“刑罚”。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她的房间了！
夏小溪额手称庆。
是以一直表现乖巧，就是不想被他惩罚！
今天的事，原本她还忐忑来着，没想到对方一副不准备再提的模样。
她暂时算是放下心了。
不过鉴于上次的报复，她还心有余悸，所以她决定这几天一定好好表现，无论是学校还是别墅里，都以不惹事，降低自己在顾萧然视线中的存在感为首要目标！
至于是不是真的派人盯着她，之后再慢慢观察吧，总能想到应对办法的！
夏小溪乐观的安慰着自己。
次日，上完课，她坐上小王的车，发现车里多了一个人。
对方是位三十来岁的女性，穿着一身套装，神情温和，见到她便微笑着道，“夏小姐，您好，我是顾先生的助理安娜。”
“你好。”夏小溪礼貌的回了个笑容，突然想起来，这应该就是顾萧然昨天提到的，送她去买衣服的助理。
果然，安娜接着便道，“夏小姐，那我们先去美容会所，然后再试礼服，可以吗？”
夏小溪点了点头。
片刻后，忍不住问，“安娜小姐……”
“您称呼我安娜就好！”安娜连忙客气的说道。
她不喜欢她，不，不止不喜欢……尽管对方表现的非常有礼，但夏小溪还是察觉到安娜对她，那藏在表相之下的隐隐厌恶。
身为一个孤儿，对人的情绪敏感，这是多年的环境造就的。
夏小溪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她还是立刻收回了想向她打听晚上聚会详情的念头，改口道，“不知道要多久会到地方？”
安娜依旧保持着微笑，“不堵车，二十分钟就能到了。”
“嗯，谢谢。”
“不客气。”
之后，夏小溪就不再开口了，只是默默的望着窗外。
她自认还算有脑子。
安娜会讨厌初次见面，并无瓜葛的她，其实无非是因为她的身份。
顾萧然的情人。
要么是安娜暗恋顾萧然，要么，就是单纯看不起她这种被金主包养的女人。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无法化解。
与其假作热络，不如划开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