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短暂的交心,等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伊丽和夏小溪的相处明显更加自然了。
这让波丽娜女士很意外。
不过她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伊丽一眼,却并未说什么。
时间差不多到中午,波丽娜女士顺理成章的提出让夏小溪吃过午饭再走。
夏小溪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的大方令波丽娜和伊丽很是赞许。
三人顺势在餐桌上聊起了国内的美食,在这方面,夏小溪还是能插上话的,虽说外帮菜她没有多熟悉,都只是听说过,但对于本帮的美味,她可是如数家珍,连哪家餐厅在哪里,无论多么偏僻的地方,她都说得上来。
这令波丽娜女士大为惊讶。
对此,夏小溪只是腼腆一笑,“我从上初中起,课余时间和假期就在各种各样的餐厅之间辗转,所以熟悉这些很正常啊!”
波丽娜讶然道,“初中?那岂不是未成年?!”
夏小溪点点头,道,“那个时候,都要拜托老板收下我才行。我虽然年纪小,不能干重活,但打打杂还是可以的,最重要的是我干活够利落。餐厅的老板都喜欢勤快的员工嘛,所以我虽然明面上,只是老板亲戚家的小孩去体验生活,但实际上呢,老板是会付给我一些薪水的。而且他们特别喜欢把我挂在嘴边,去激励其他员工。害我时不时就会被排挤,或是冷嘲热讽。”
她歪了歪头,回忆道,“不过现在想想,老板其实是担了很大风险的,如果只是我做的那些工来抵,还真的是不划算呢!他们自然要挖掘一下我的其他价值!也算合情合理了。”
波丽娜女士愣了好一会儿才笑开。
伊丽则是瞟了她一眼,要笑不笑的道,“你还真是想得通透!”
虽然年纪比夏小溪大了许多,外表看上去也是相当的稳重,但她内在的性情其实很火爆,又爱憎分明。
相比夏小溪这种善意论,她更喜欢的方式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那些敢于雇佣童工的人老板,大半肯定不是出于怜悯心。
更有可能的原因,是贪图成人工与童工之间薪酬的差价。
而夏小溪在餐厅里肯定也不会过的如她轻描淡写所说的一般轻松,只怕不知受了多少磋磨!
伊丽实在佩服,她现在能够用这种轻松的口吻说起当时的事。
夏小溪微微一笑,“人就是这样才能活得开心嘛!”
波丽娜也点头赞同。
“小溪说的有道理,过去的事,一味纠结,不过是折磨自己。”
伊丽挑着眉梢道,“如果是我,大概会去折磨别人吧。”
闻言,夏小溪不由哈哈大笑。
“我真的很喜欢伊丽姐姐的性格!好象武侠小说里肆意恩仇的角色,令人向往呢!”
伊丽笑了,“那就学起来好了。”
夏小溪笑眯眯的点头,不过眼底却透出一丝无奈。
如果可以,谁不想如此呢!
不过是现实不允许罢了。
餐桌上安静了片刻,波丽娜女士突然笑得古怪,“小溪,你如果叫伊丽作姐姐,这辈份可就乱了!”
夏小溪一愣。
这才想起,这是顾萧然的奶奶,而伊丽应该是顾萧然的姑姑才对……
一想到,如果三人同框,她对着伊丽叫姐姐,而他叫姑姑的场面,夏小溪顿时笑坏了。
不过嘴上还是道,“我们各论各的吧!”
她们正说着,下人来到了餐厅门口,道,“卡佩夫人,顾先生来了。”
顾先生?
顾萧然!
夏小溪立刻笑不出来了。
她可没有忘记,之前她离开顾家时,两人可是进行的非常不愉快!
虽然说跟波丽娜女士有了那个一年之约,但她本想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再去见他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
甚至,她刚才还在没形象的哈哈大笑!
波丽娜女士见她脸上现出踯躅,转念便明白了她的顾虑,侧头微笑着对下人吩咐道,“先请他去休息等一等。”
下人应声而去。
波丽娜女士俏皮的对夏小溪眨了眨眼睛,“见或不见的选择权,在你的手上!”
……
真的是太体贴了!
吃过饭,默默回到客房的夏小溪仍然在想波丽娜女士。
顾萧然有这样豁达通透又睿智的奶奶,却一星半点也没有学到她老人家的精髓……
成长,还真是件残酷的事情!
想想看,她与波丽娜女士的一年之约,如果在顾萧然那里,肯定就变成一桩交易了。
或许,从根本上讲,这么说也不算错。
但这其间的差别,却又是切实存在的。
约定之所以是约定,就是因为订下约定的双方投入了感情与信任,她们相信对方不会辜负自己的承诺,所以可以放手让对方去做,而不必订下条条框框来约束。
可交易就不同了。
譬如她之前与顾萧然的关系。
他出钱,她出人,各自达到目地,然后一拍两散。
如此简单,却又是如此冷酷。
因为没有信任维持,所以顾萧然会写了一系列的规定来告诫她。
什么不允许晚归,晚归要请假之类的……想到,就让人觉得厌恶。
不过,算了。
反正都过去了。
以后,她在他身边的意义又有所不同。
夏小溪坐在圆桌前,支着下巴想心事:到底,该如何完成好这个一年之约呢?
她正茫然不知头绪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请进。”
进来的是伊丽。
夏小溪讶异的道,“你现在不忙吗?”
伊丽耸了耸肩膀,“姑妈在跟萧然说话,跟我可没什么关系,所以我趁着这个时间上来跟你说几句话。”
夏小溪坐直了身子,招呼道,“坐下说吧!”
伊丽也没跟她客气,直接坐到了她旁边,“关于你跟波丽娜姑妈的约定……我悄悄给你透个底好了,这件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夏小溪连忙附耳过去,便听她接着道,“内情讲起来很复杂,我简单跟你说说造成他这种性格的原因吧。”
“在萧然小的时候,家里发生过一场变故。萧然的父亲,也就是我那位远房堂兄被人袭击,死于乱枪之中,而萧然的母亲,因为这件事,打击过大,身子一直不好。她偏执的认为,这场祸事是因为一个女人引起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