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庭眼神微沉,是作噩梦了吗?
但很快,顾萧然的目光就恢复了以往的锐利,又因为他的面色太过憔悴,愈发显出一股可怕的气势!
即使是裴西庭,心里也不由的颤了两下。
他暗暗吸了口气,正在唤起对方的注意,可顾萧然却根本没发现站在窗边的他,他似乎在确认了这里是医院后,就马上要下床。
裴西庭只觉得心里一股火猛的窜上来,他立刻上前扯住对方,“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吗?药都没输完,你要去哪里?!”
顾萧然看到他愣了片刻,随即若无其事的拔掉自己手腕上已经开始回血的输液管,同时也摆脱了他的手,“我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的手机呢?其他人有没有打电话来汇报进度?”
他语声淡淡,象是自己晕倒是一件根本不值得惊奇的事,而现在他醒了,就更加不应该小提大作。一连串的问话全部都是关于找人找夏小溪的,而他的脑子里,现在也只剩下这一件事了!
裴西庭咬牙看着他,蓦的长长吐出口气,软下声音,“你先别急着离开,听我说好吗?”他将对方要走的脚步拦下,并按下床头铃唤护士过来,“必须把这瓶药输完,否则医生也不可能允许你离开医院。你既然来了,他们总要为你的生命负责,别为难他们!”
若是以往,以裴西庭的力道怎么可能拦得下他。
但现在不同,顾萧然能感觉到自己的虚弱,只是被好友这样轻描淡写的推着,他就不由自主的坐回了床上!
他绷紧了下颌,抿住唇,表露出自己的不快。
不过不等两人再交流,护士就来了,她很识趣的没有对输液管被拔有任何置啄,只是俐落的将针头重新插进顾萧然的手背上。调整好输液的速度,她轻点头示意,很快离开了病房。
裴西庭暗暗舒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心急寻找小溪,可是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问过医生了,你如果再像这样不吃不睡不照顾自己,那么小溪还没找到,你就要先倒下了!等到了那个时候,可就不仅仅是在医院睡一觉,输个液就能够痊愈的!你非要走到那一步吗?到时候谁来找小溪?况且,事情交到别人手里,你放心吗?”
他苦口婆心的道,“我也是小溪的朋友,她失踪了,我也为她担心,我也希望能很快找到她,将她救回来,可这不是着急自虐就能够办到的事!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养好身体,照顾好自己,同时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找她!因为只有这样,所有的布置才是最行之有效的!萧然……这些,你应该比我明白,可是明白还不够,你还要去做,不想吃饭,也要逼着自己吃,不想睡觉就逼着自己睡,想想吧,做这些,你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小溪!”
他从来以为,顾潇然在任何时候都是冷静的强大的,能够做出最合理判断的人。
可是事实证明,能做到那种程度的,恐怕根本不是正常的人类。
或许以前的顾萧然可以,但现在的他……是做不到了。
因为早在他跟小溪在一起的时候开始,他就从高高的云端落到了地面上。
或许他在商场上依旧能够驰骋无疆,但遇到跟小溪有关的事,他再也做不到那样置身事外的理智!
病房里的空气变得沉默,直到良久之后,顾萧然才疲惫的闭了闭眼睛,沙哑的说道:“你说的对,是我太过感情用事了!”
显然,刚刚那番话他听进去了。
裴西庭终于从心底里松了口气,“你能想明白就好。身边的人都在为你担心,伊丽女士现在还守在病房外,她不知怎么劝你,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据我所知,她一直在坐镇顾家,包括跟警方那边的密切联系,也都是她在做,大家都很担心小溪,可是不能在小溪还没找到的时候,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倒下去!”
顾萧然抬头看着他,目光中带了一丝暖意,“我知道这阵子辛苦大家了,你帮我请她进来吧!”
裴西庭点了点头,起身向外走去,不过没多久,他又转身回来了,依旧是一个人。
“伊丽女士说你没事了就好,她急着回去,看警方那边是不是有所发现,就不进来跟你打招呼了,让你好好休息,早点恢复状态,继续找人!”
顾萧然愣了一下,但随即意识到,就算是回顾家,也并没有那么着急,伊丽之所以不进来,不过是怕他面子上过不去。
这实在是低估他了。
又不是中二期的少年,并不会出现被人说到错处,便恼羞成怒,偏要逆流而上的场面。
错就是错了。
他认。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会好好保重自己,就像裴西庭说的,不但是为自己,更是为小溪!
……
而这个时候,被他心心念念惦记的夏小溪,终于醒了过来。
是的,她整整睡了三天。
当然,并不是正常的入睡,而是被人用了药。
所以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躺在陌生的床上,包括身上的睡衣都是陌生的,她几乎失声尖叫!
大脑浑浑噩噩,她不得不躺在床上,安静了好一阵,这才慢慢理出头绪,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她似乎是……被绑架了?
昏倒之前的那个陌生年轻人,以及他手里扬出的粉末,直到自己和王妈同时不省人事……桩桩件件都证明,对方的不怀好意。
她缓缓坐起身,四下打量着。
刚刚还没有注意到,这其实是一间非常奢华的房间,哥特风浓厚,不管是墙上挂的画作,还是那美丽的复古英伦风的家居装饰,哪怕以她不怎么高的眼力,也能看出来,这些都价值不菲!
越看,她的神色越凝重,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绑架勒索,可是,倘若对方根本不缺钱,那么这样对她,就很有可能是报仇了!
夏小溪神色变幻不定,她慢吞吞地下了床,穿上带着软毛的拖鞋,向门口走去。
不过刚走了几步,她就觉得头有些晕旋,赶快扶着床栏闭上眼睛,她隐约听到了门的响动,然后下一刻,她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打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