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溪和顾萧然约在外面一家咖啡馆里。
家里人多嘴杂,说起话来还真是不那么方便。
那些下人都认定她和星河是一对,在被她郑重告知后,才不再提这事了,可他们心里还是觉得顾星河同她很相配。
他们是好意,觉得顾星河很优秀,又很痴心,觉得她错过这样一个好男人很可惜,夏小溪明白。
这几年也不是没有其他男人对她表示过暧昧,只是,对方被她拒绝后,往往还要被家里的下人们暗中diss一番,认为他们都比不上顾星河。
他们总归是向着顾星河的。
夏小溪其实不喜欢这样,但跟大家相处的久了,也明白他们是真的关心她,所以只要他们不在她面前再唠叨,便也就当没这回事了。
但这次,不一样。
顾萧然的身份对她和小然来说,都显得很微妙,她并不希望听到他们在背后议论他的不是。
她抵达咖啡馆的时候,男人已经到了,他坐在临窗的位子,靠着椅背,翘着腿,双手交错放在膝上,目光微微垂下,他一动不动,仿佛雕像,但即便是雕像,也非常的引人瞩目。
夏小溪察觉到咖啡馆里好几桌客人都在暗暗打量他,甚至在悄悄议论。
还有窗外经过的年轻女孩子们,她们会一直保持着侧头的姿势,很久之后才嘻嘻哈哈的转过头走远。
说起来,顾萧然的容貌虽然很英俊,但并不能同那些靠脸吃饭的明星相比。但他的身上,自有一种高贵优雅的气质,是大部分人不具备的。一看,便是出身很好的世家公子,所以那些女孩们才会露出惊叹之意,而且恋恋不舍吧!
毕竟,平时还很少见到这样的男人!
夏小溪硬着头皮走过去,觉得自己可能是约错了地方。
这里是她跟社区妈妈们聚会时常来的地方,所以昨天说地址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就报了这里。
现在看来,这个男人与这里分明格格不入啊!
顾萧然那边则早将视线锁定她,见她停顿了片刻才走过来,他心下还有些疑惑,等他起身请她入座,夏小溪才有些尴尬的道:“你是不是很不习惯这种小咖啡馆?要不然,我们换一家?”
顾萧然瞬间明白她之前的犹豫是因为什么了,他淡淡的道:“不是说你和小然常来这里吗?”
“这个……的确是的……”但不适合你啊!
顾萧然:“那就够了,我希望能了解你们的生活环境。”
夏小溪轻蹙了下眉,点过咖啡之后,她边整理着思绪边道,“顾先生,你给我的东西我都看过了,我想你说的应该是真的,我们的确是结过婚的。”
顾萧然的神情一顿,片刻后才纠正道:“不是应该,而是事实如此。”
夏小溪:“好吧,事实如此,但你也知道了,我现在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对你……我也是毫无印象。你对我来说很陌生,以我现在这种状况,根本没有办法再持续这段婚姻,所以……”
她迟疑着停下来,顾萧然深深的做了个深呼吸,这才正视着她,“所以?”
夏小溪尴尬的别开目光,小声说:“所以,我希望能够解除这段婚姻关系……”
不是没有猜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形发生。
但这话真的从夏小溪的口中说出来,顾萧然还是用尽了全力才能让自己至少保持表面的冷静!
而内里,胸口像是被扎了一刀似的,血淋淋的疼。
像是疯了一样找她,可是找到之后,却是这么一种结果:她不认得他了,不再爱他了,甚至,还想要跟他离婚!
顾萧然垂下眸子,睫毛如鸦羽遮住了他的视线。
原本英俊儒雅、从容不迫的男人仿佛突然被蒙上了一层灰翳,透露出令人心疼的脆弱来。
空气静默下来,夏小溪心里一紧。
他看上去,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难过……
是她做错了吗?
可是,她不这样又要如何!
对方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于她而言,这就是陌生人,却被证明是她的丈夫,她对这个男人完全不了解,根本不可能和他生活在一起!
怎么想都觉得很不安很忐忑。
她害怕对方会提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只要有那份结婚证,她和这个陌生人就是有联系的。
也意味着有危险。
若是只有她自己,也不至于这样着急,可是,还有小然,她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小然,所以还是尽可能快点结束吧!
她这样告诉着自己,渐渐有了更多底气。
清了清嗓子,再度开口,“顾先生,如果我的话伤害到了你,那么我向你道歉。抱歉!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们……”
她话说到一半,男人突然打断,“不可能的。”
“什么?”
顾萧然缓缓道:“我顾家没有离婚的传统,所以离婚,是不可能的。”
“哈?”夏小溪没想到得来一个这样的回复,她突然想起,自己好象还没有了解过对方的背景,这个顾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转念又想,了不了解其实了无所谓。
不管顾家是怎么样,跟她也没有关系。
对方如果坚持不肯协商离婚,那还有走诉讼这条路!
她挺直了脊背,脸上摆出疏离的笑容,“顾先生,你这话恕我不能苟同。无论是多么了不起的家庭,能结婚,自然也就能离婚。我跟你之间,不客气的说,即便有那张结婚证,也是陌生人的状态,与其背负着这个名不符实的婚姻关系,何不放彼此自由?你说呢?”
她一副坚决要离婚的模样,顾萧然的神情变得冰冷。
“你确定要离婚?”
夏小溪点头,“是的。”
“既然如此,那我只有一个要求,小然的抚养权和监护权归我。”
话音未落,夏小溪已经炸了。
她怒目而视,生硬的道:“小然是我的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能提出这种要求?!”
顾萧然见她反应如此之大,反而淡定了,他望着她,沉声道:“我当然可以,因为他也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