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听了雁回的问题，赵子弦沉默下来。他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就是他自己！他没有想到，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在澹雅的心里，还能衬得上一个“最深爱”的人。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赵子弦心思有些恍惚地走在前面，而跟在他身后的陆雁回，眼神中已经生出了一丝隐隐的怒气。
心中那一抹要帮着澹雅脱离苦海的想法，也更加坚定。
三天后，几个陌生人来到了这里，为首的一人穿着黑色的袍子，整个人看起来阴沉沉的，而他身后跟着的两个随从也是面无表情，就像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傀儡。
陆雁回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方大师，她的目光从上而下地在方大师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他腰间的那个小小的玉葫芦上。
澹雅父母的魂魄，就被装在这个玉葫芦里面，只有拿到它，才能放出魂魄，让其早日投胎转世。
“小姑娘，阵法图就是你画的？”方大师走到陆雁回的面前，开口问着。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并不好听，就像是一个破旧的老马车，发出那种卡顿的声音，又像是踩在老房子旧楼梯上的脚步声，那是一种东西用旧了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是我画的。”陆雁回点点头，问道，“你就是方大师吗？”
“你知道我？”方大师好奇。
“听他们提到过，说外面那个头骨摆成的八阵图就是你弄的。”陆雁回说道，“不过方大师，我一下子就破了你的阵法呢，我是不是很厉害？”
此时的陆雁回，就像是一个高傲地炫耀自己的孩子，急着渴求别人的夸奖，任凭是谁也不会觉得她是个难对付的人。
“是很厉害，不过小丫头，你能破八阵图，不代表你能补全上古阵法。”方大师冷笑，“有的时候，还是不要太骄傲了。”
“那就请方大师看看，我到底能不能补全上古阵法。”陆雁回并不在意方大师的轻视，顺手从案几上抽出几张纸，递给眼前的人。
纸上是快要画完的阵法图，只差一点点就是完整的全图了。
方大师没有想到这小丫头居然如此没心机，这么重要的东西就直接给他看了？他有些狐疑地看了陆雁回一眼，接过这几张纸，然后挨着看过去。
下一刻，方大师就瞪大了眼睛，面上露出一抹狂喜的神色，双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这是……九转玲珑，上古阵法！
没错，跟他查阅的典籍所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虽然他并没有亲眼见过这份图，但他的手中已经搜集了不少残图，加上典籍上的文字描述，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真正的阵法图！
陆雁回不动声色地看着方大师，然后微微垂眸，和一旁的顾西楼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方大师，如何？”赵子弦上前一步，在一旁问着。
“不错！不错！”方大师连连点头，“是它，就是它，小丫头，这两份图似乎还有最后一部分没画完整，你什么时候能完成？”
“马上就可以。”陆雁回立即回答着，十分爽快。
她这个态度，让方大师更加疑惑了，难道这世界上真有如此大公无私之人，可以毫不藏私地将如此珍贵的东西贡献出来？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方大师脸上却不露声色，只笑着点头：“很好，我等你完成阵法图。”
说完这话，方大师便将那两份阵法图还给陆雁回，然后转身离开，去了赵子弦给他准备的石室，休息去了。
毕竟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他虽然是方士，但也有些吃不消。毕竟现在的方士，已经不像千百年前的方外术士那样强大了。
赵子弦跟在方大师的身后，来到石室，禀告着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并且将自己对陆雁回和顾西楼的推测也都说了出来。
“雁回姑娘倒是不足为患，反而是那个楼西，有点不好对付。”赵子弦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你错了，楼西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武功稍微高强点的普通人，你给他吃了软筋散，他的武功使不出来，就半点用都没有。真正让人担心的，是那个小丫头。”方大师说道，“我活了一大把年纪，遇见的人形形色色，却从没见过像她一样毫不藏私的人。”
赵子弦没有说话，他安静地听着方大师的分析——
“按照你所说，她对两个上古阵法的来历和用途如此了解，也已经猜到我们要用到战场上，她却没有半点犹豫地给了我们全图，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方大师继续说着，不等赵子弦回话，又自顾自地解释，“只有两种可能，如果不是真的单纯到毫无心机，连基本的是非善恶都没有，那就是心思深沉、演技高明到连你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您的意思是……”
“我个人更倾向后一种。那个丫头虽然看起来天真无邪，可就凭着她一身本领，我就不信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方大师继续说道，“而且刚才你也说过，她有个神秘莫测的师父，她那个师父不可能不教她人心险恶，就放她出来行走江湖。”
赵子弦听了这番话之后，沉默了片刻，最终承认方大师到底思虑比较周全：“大师说的是，那现在该怎么办？等她的图画完之后，杀了她？”
“不，我们首先要做的，是确定这图的真假。”方大师说道。
“什么？可您刚才不是看过了？”
“那两张图的确与我查阅的典籍描述很相似，也跟我找到的阵法图残片相吻合，但也是要经过证实的。”方大师冷声说道，“如果图是真的，那个小丫头也就没什么用了。”
“我明白了，敢问大师，要如何鉴定这图的真假？”赵子弦问道。
“按照她画的图，在外面的空地上摆阵，扔几个活人进去，看看效果。”方大师轻描淡写地说着，就好像那几个活人的命是白菜萝卜一样廉价，“别忘了，用人架子摆阵，养了它们这么久，也是时候拿出来检验了。”
“可……人架子得来不易，若是阵法出了什么问题，不是浪费了么？”
“怕什么？那个女人不是还在么？她的血可以养更多人架子，浪费了算什么？少将军说了，只要能发挥出阵法最大的威力，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方大师不以为意地说着，可这话却让赵子弦更加沉默。
他开始思考，这一次真的能带走澹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