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静怡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从旁边传来,她此刻完全没有平日在家里摆出来的那副温婉平易近人的姿态,陆言拨开一人高的植物,抬眼看去,薛静怡此时握着电话坐在商场的咖啡厅里,目光时不时的朝陆氏的方向看去。
只是刚刚她说的话吸引了陆言的注意,凌瑞?愚型儿?
陆言拿着托盘不动神色的朝那道声音的来源靠近了一点,借着高大的植物遮挡住身体,她看见不远处的薛静怡神色越来越低沉。
视线搜索了一下四周,在咖啡厅隔壁的另一家蛋糕店里,发现了陆青的身影,看来薛静怡和陆青是在一起的,只是薛静怡似乎并不希望让陆青知道她在给谁打电话,时不时的揪着陆青的方向。
陆言微微眯了眯眼,禀着呼吸继续听着。
“你还有脸问我发生什么事了!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我今天去产检!医生说我有唐氏综合征!唐氏综合征你知道不知道!极有可能生下来的就是个愚型儿!是个傻子!”
薛静怡是又气又悲伤,不时的拿着纸巾擦拭着眼泪鼻涕。
“怎么不可能!我今天刚拿到的产检结果!我能不急吗!你也知道这个孩子对我意味着什么的!”
“你说什么!凌瑞,你还是人吗你!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那几个月陆历信根本就没怎么碰过我!我算过日子了!正好是和你在一起的那几天!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态度的!”
“什么叫我想讹你!放屁!我用得着吗我!我是个母亲,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胎儿的健康!不是叫你去查查你家族史吗,难为你了吗!”
“你就是个没良心的!行了,现在道歉晚了!别净说些好话糊弄我,枉我那么相信你!”
说的激动,薛静怡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了,薛静怡抬眸瞄了一眼四周,便压低了声音,“我能不急能不伤心吗?那你要查多久!”
“医生也没说一定会是愚型儿,我就是担心啊,医生说要做羊水穿刺确认一下,我有点怕。”
大概是电话里的凌瑞说了安抚薛静怡的话,薛静怡慢慢的冷静了下来,眼睛还是红红的。
陆言微微蹙着眉,将薛静怡的话缕了一遍,她说她有唐氏综合征,要追查凌瑞也就是胎儿生父那边的家族遗传史,重点在最后,薛静怡要做羊水穿刺!
陆言直觉的一道灵光闪现!
她现在是拿到了陆青和凌瑞的毛发去坚定了,但是万一陆青不是凌瑞的孩子,那对薛静怡来说,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挫伤。
但是她的胎儿就不一样了!从他们几次的对话,陆言几乎可以肯定胎儿就是凌瑞的!
真是天助我也!陆言勾唇笑了笑,正愁没有办法让薛静怡肚子里的胎儿进行鉴定呢,上天就给创造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看来有些人是自作孽不可活,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听到这里,她心中已经有了一计,陆言随便多挑了几样蛋糕,便让服务员打包,准备结账带走。
她刚走出店外,薛静怡却眼尖的发现了她,她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惊慌,随后便慌张的挂了电话,便几步追了出来。
“陆言,你等一下。”
被人叫住,陆言脚步顿了顿,转过身来,淡淡的道,“薛阿姨?”
薛静怡神色慌乱,陆言这个死丫头,在陆家就会叫自己小妈,在外面就完全一副陌生人的姿态喊自己薛阿姨!她神情淡漠中还带着丝许的嘲讽,薛静怡暗暗的咬了咬牙,按住心中的慌乱,冷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说到底,她是真的有点害怕,毕竟她和凌瑞的事情除了自己和凌瑞,连陆青都不知道,也怪她刚刚太过激动了,竟然没有发现陆言就在隔壁!
万一自己和凌瑞的谈话内容被陆言听了去!薛静怡的脸唰的一下白了,双手死死的握紧。
陆言神情嘲讽的看着眼前的薛静怡,这个可恶可恨可耻的女人!当年到底使了多少手段竟然将自己的母亲都赶走了,至于与现在母亲音讯全无!也害得她这么多年忍受了这么多的屈辱和痛苦,一次次的差点被薛静怡下毒手杀害。
想到这,陆言面色一冷,她嘲讽的扯了扯嘴角,“薛阿姨,那你为什么会在这?”
薛静怡面色一僵,拿捏不准陆言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的电话,“现在是我问你,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多久了?”
陆言嘴角凉凉的勾了勾,此地无银么?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又或者说,薛阿姨为什么这么紧张我为什么在这?难道薛阿姨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薛静怡脸色一变,指着陆言道,“你!……我哪里紧张了?我是问你,不在公司好好的工作,跑出来干什么?该不会又是变着法子出来勾引男人吧!这不是你的拿手活吗?”
陆言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薛阿姨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现在是下班时间!哦对了,要说为什么上班时间不好好工作的,我想,薛阿姨更应该好好的管管你的女儿吧,当陆氏是她开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陆言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正在看向他们的陆青,眼里满是嘲讽。
“你!……青儿是请假陪我去产检的!你别含沙射影的!”
陆言冷吃,“哦?那与我有关么?让开!”
陆言真是被薛静怡的嘴脸深深的被膈应到了,漠着一张脸提脚离开。
末了,忽然回过头来,对着薛静怡冷冷的道,“薛阿姨,好好的享受你为数不多的好日子吧。”
薛静怡面色一变,急急的道,“你!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然而,陆言只是冷笑着转身,头也不回的朝陆氏的方向走过去,留下薛静怡气的脸色青白。
“妈,你刚刚跟陆言在说什么?”陆青不明所以,刚刚看见薛静怡和陆言站在一起,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的样子,陆青怕自己的母亲吃亏,连忙急急的放下东西就走了过来。
刚走过来,却发现陆言冷笑着离开了,而自己的母亲脸色却异常的难看,不免有些担忧起来,“妈,是不是和陆言发生争执了?她又说了什么!难道她都不知道妈你是个孕妇吗!简直是一点素质都没有!”
薛静怡狠狠的眯了眯眼,瞪着陆言离开的方向,忽然生出一丝懊悔,刚刚自己似乎不应该那么不打自招的上来和陆言说话,联想到陆言三番几次说的那几句,好好珍惜为数不多的好日子时,薛静怡的眼睛蓦地睁大,难道陆言那个贱人真的知道了什么?!
不过那又怎样!从前她没有能将陆言逼到国外消失了四年,现在,她也一样能将陆言这个小贱人永远的开不了口,而且动作还要快,要先下手为强!
“妈,你别吓我!你的脸色怎么一会青一会白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刚刚不是说肚子有点饿想吃蛋糕吗,我买来了,我们进去吃点吧!”
薛静怡回过神来,看向一脸担忧的陆青,“青儿,那个刘家小姐的联系方式,拿到了吗?”
陆青蹙了蹙眉,“还没呢,这不是刚从医院出来吗,这件事不急吧,我先扶你进去休息一下,你看你的脸色吓人的,这里又跟医院不近,万一你有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薛静怡摆了摆手,挽着陆青的手臂两人走进咖啡厅,“我没事,等会你将我送回陆家,你就去上班吧,刘家小姐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找别人去查。”
凌瑞干了公关部这么多年,握有安市不少的人脉,一个刘家小姐的电话号码,难不倒他,而且,这件事情,她不希望陆青掺和进来。
“我知道了,妈。”
“你的婚期就在下个礼拜了,再上完这个礼拜,你好好的去保养,做个美娇娘,而且婚礼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可是妈,你不是要做那个什么羊水穿刺吗?时间上会不会和我的婚期冲突?”
“不会的,我今晚就回家和你爸商量,安排最快的时间做手术,而且,我相信宝宝,一定会坚强的,做手术不过是求个安心。”
陆青点头,“嗯,没错,弟弟一定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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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言回到陆氏,将蛋糕分派给设计部的同事后,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了想,她觉得还是给傅楚禹打个电话。
“吃过饭了?”电话一接通,傅楚禹那个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便传来,像有股魔力般,即使听过那么多遍,陆言还是感到有些心悸。
陆言看了眼放在桌面上的蛋糕,下意识到道,“嗯,刚吃过,傅楚禹,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进办公室才2分钟不到,你就吃过了?”傅楚禹抓住的不是那件重要的事,而是吃过这件事。
陆言蹙了蹙眉,视线扫向办公室外的小雅,小雅见她的视线扫过来,朝着她贼贼的笑了笑,扬了扬手机便作求饶状,陆言好笑又无奈的瞪了她一眼,真不知道被傅楚禹安排这么个眼线在身边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了,我是还没吃啦,不过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和你说,说完我就吃。”
“不行,已经超过饭点一个小时了。”在傅楚禹的眼里,再重要的事都没有陆言重要。
陆言蹙了蹙眉,心里却下意识的一暖,笑了笑,“傅楚禹,你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
“我这个老妈子身兼多职,陪吃陪玩,最重要的是陪睡。”傅楚禹语调一边,就变成那个不正经的无赖流氓了。
陆言的脸红了红,瞪了瞪眼,“傅楚禹,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
“先吃饭,再好好的聊……”
陆言好气又好笑,只好挂了电话,匆匆将蛋糕吃完,并朝着小雅投了个威胁的眼神,便拿起手机给傅楚禹重新打过去,“傅楚禹,你别说话,听我说,午饭我吃完了,水也喝了,至于饭后水果,我一会再吃你不用念叨我,另外午休看来时间是来不及了,那么现在,我要说那件很重要的事了。”
“你说。”
她说了一大堆,结果傅楚禹那边只淡淡的给了两个字,陆言竟有些不得味来,人啊,就是贱贱的。
“那个,薛静怡好像有唐氏综合征,要做羊水穿刺!这次……”
还没等她说完,傅楚禹便淡淡的道,“我知道。”
陆言咋舌,“你知道?”
傅楚禹低低的笑了笑,“你忘了舒筱?薛静怡的产检医生是舒筱的学姐,又是林家的旧识,林越已经告诉我了。”
陆言心中一暖,这个男人到底在背后默默的做了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那你是不是有计划了?”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