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魏伟气喘吁吁的叫着我的名字。“你饿了吧?我给你买点饭去。”说完,他转身准备下楼买饭。
“不用了,我吃不下去,你自己吃吧。”
“不吃饭怎么行,你要照顾好自己啊,饶易回来了,不能看见你不好。”
我将照片我在手里捏成一团,“你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我……”
“你走啊!我想安静一下不行吗?!”我又再次爆发了。
魏伟无奈,只好交代我有事打电话后便转身离开。
一个白天我都沉浸在气愤当中,说好了什么事情都告诉对方,说好了只守在我身边,说好了要为了对方姑息自己!都忘了吗?年纪轻就这么容易热血沸腾吗?我的祈求还不如一个刚刚认识的小姑娘吗?
一晚上我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里那把火喝多少水都浇不灭,第二天一早我无奈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了店里。
一路上,我能感觉得到魏伟在身后不远一直跟着。后来索性坐在我店里点了东西,就一直守在那。每次目光迎合上我时,都被我一脸的怨恨吓得立刻回避开。
再帮他送上第五杯咖啡时,我真的是不忍心看他在这样喝下去。
“还有个问题问你!”我最在收银台后面给魏伟发了一条短信。
魏伟抬起头朝这边看了看,就像当年上课时突然回老师抓起来问问题那般无助的感觉。
他迅速恢复了两个字,“你说。”
“你肯定知道小文在哪家医院!”
他很快又回复过来,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凝固住。
“你想干什么大姐啊!”
“谁是你大姐!我要去医院!你不让我见饶易,OK!但那女孩我一定要见!”
魏伟抬头无语的看着我,咬紧嘴唇。
“玫瑰,你疯了,去干什么啊!”
“我有话跟她说,你要不放心,你陪我去!”
在我死缠烂打之下,魏伟同意了。
做了一晚上的准备工作,第二天我和魏伟分别开车一前一后地去了医院。
走进病房,小文正在睡觉,我一下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在这睡得香!饶易却因为你还在玩儿命!目光一斜,她隔壁床的一女孩正盯着我看,那就不是吸毒的,眼神警惕,跟本就是个警察!这几天,因为这些事,我变得很敏感!
直到魏伟站在门口,那女警察才放松了警惕,转身也去了门口。
“小文,小文。”我轻声呼唤。
小文睫毛微微抖动几下,缓缓睁开眼睛,一看见是我,猛地坐起身,吓得脸色惨白。
“姐,姐姐。”
“你这几天,好点了吗?”
“好点了,每天都在治疗,比以前好很多,毒发时间也不像以前那样频繁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小文,干脆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小文感觉到我的愤怒,多一句话不敢说。
“那就好,这几天睡得好吗?”
“挺,挺好的。”
“是吗?我可睡的一点都不好。”
“对不起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文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不是故意的都把饶易弄得这么危险,要在是故意的,那天晚上岂不是我见饶易的最后一面了?”
“姐姐,我……”
“我不是你姐姐,不要叫的这么亲热,饶易没事便好,要是有一点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反正没有他,我也没想着活!你记住了!接着好好睡吧!”
说完,我丢下满是慌恐的小文冷漠的转身走掉。
魏伟一路跟我通话,不停问我说了什么,小文看起来很害怕。
“没说什么,就是说,如果饶易出了意外,我也会让她变成意外。”
“你疯了!这是威胁!”
“是你们先骗的我,饶易命都受到威胁了,我还在乎这吗?”
“玫瑰,你冷静好不好?”
我打了一把方向盘,将车停到路边。魏伟靠在后面不远处,也停了下来。
“我怎么冷静?魏伟,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冷静?我能冷静吗?我一闭眼睛,就是饶易遇到危险的样子!我连觉都不敢睡了!她却睡得好!跟没事儿人是的!你知道饶易对我来讲有多重要吗?他就是我的命!我的命你懂吗?他要是有一点不测,我还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世上?”我几近歇斯底里的说着这些话!
“玫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对不起,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跟了你这几天,我看见你的样子,我很难过,我想帮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帮我?那就把饶易带回来!”
“玫瑰,我……”
“那就闭嘴!”
说完,我将车重新开回车道,因为医院在郊区,环城路此时车很少,我一脚油门踩到底,魏伟就紧紧地跟着我。
我想甩开他,可他却一直死死跟住我的车。
一直到回家,魏伟很是生气地大声说道,“你疯了吗?你不要命了!”
“关你什么事儿?”
我回答的轻描淡写,逼的魏伟抓耳挠腮。
“饶易还活着,活得很好!你就这么想折腾出来点事儿!你想过饶易吗?”
“那他想过我吗?!”
“他怎么没有!他说得最多就是你!他一遍一遍地强调,绝不能让你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他也强调,必须要保证他的安全,因为,他知道你有多在乎他!”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该说的都说了。
“玫瑰,你好好的,这都过去一个多星期了,饶易是安全的,他们也都是安全的。你放心好吗?我们会把饶易完完整整的还给你!就凭你俩这股劲儿,老天爷也会护你们的!饶易也会担心你不是吗?!只有你好好的,他才没有后顾之忧!我也要每天跟他回报你的情况啊!你这几天来发生的所有事我都没有告诉他!只说你在生气,其他的都好!相爱的人之间是有磁场感应的,你要是不好!他是会感觉到的,你懂吗?!”
我整个人瘫坐在了沙发上,满脑子都是饶易,我只想要饶易!
那天晚上,魏伟做的饭,一桌子的菜,全是我喜欢吃的。
“快吃吧,饶易告诉我你爱吃什么,绝不吃什么。让我在这一个月必须把你照顾好。如果他回来但凡你瘦了一两,就找我算账。”
因为这句话,我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虽然不是饶易做的味道,但总之有饶易的心在,就够了。
他说得对,我要冷静,我要做的不是担心,而是祈祷,饶易一定会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自从饶易离开,失眠成了家常便饭。
翻来覆去,回忆充斥脑海,以前的我们,无忧无虑,每天过得简单快乐。现在想起来,被抛弃的痛算得了什么,真的不必要在乎那些根本不曾拥有的东西,守住眼前的幸福才是真。
“叮”手机响了。
“玫瑰,我知道饶易对你的重要性,我知道我再怎么护着你都不可能代替饶易一丝一毫。但是你放心,我会用全力保护着你,也会保证饶易得安全,一定将他完成的归还于你的身边。你要好好的珍惜自己,因为只有你是好的,饶易才不会分心。我相信,他一定能感觉到你的气息,即使你不在他身边。”
我没有回复,说什么都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没必要把自己的不愉快在强加到另一个人身上了。
但魏伟的话有道理,不论饶易是否在我身边,他都一定能感觉到我,那是磁场的力量,我的磁场里现在全是对他满满的爱。
“饶易,我等你回来。”对着手机里的照片,我轻声说道。
两周过去了,魏伟每天都陪在我身边,我也都很听他的话,基本不去店里,每天只是打个电话询问一下情况。
没事的时候,我们就坐在客厅闲聊。
“小伟,你多大了?”认识这么久,从来没听过他讲过自己。
“我比你小两岁。”
“有女朋友吗?”
“没有。”
我满脸不相信。
“真的没有,警察很难找另一半的。”
“为什么?”警察叔叔在我心里,那是绝对的完美。人帅,心暖,动作酷。
“我们可是高危行业,宁可自己牺牲,也绝不能让百姓受伤。”
我被说乐了,不是这句话,而是魏伟说话的表情,英雄即视感很强。
“那也不能一直一个人啊。”
魏伟挠头一笑。
“有机会我会争取的。嘿嘿。”
“有喜欢的人了吗?”
“有”他看了看我,转而又立刻说道,“没有。”
我笑了,“有的话就争取,没有就努力。”
他被我这句话说得满脸通红。
“对了,魏伟,你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嘛,我只是在电视里看过缉毒警察,真的是那样的吗?”
魏伟一听工作,瞬间严肃起来。
“差不多,但电视多少会美化,因为关乎于机密和观众承受能力。实际上要比那辛苦一百倍,危险一千倍。”
“那你能给我讲一两个故事吗?不涉及机密的那种就行。”
魏伟想了想,“你养过狗吗?”
“狗?没有,因为住在孤儿院,所以一直没机会。饶易上次还提议养只狗,但我更喜欢猫,因为我懒,狗狗是要遛的。嘿嘿。”
“你见过海关缉毒犬吗?”
“现实中没有见过,电视上倒是看过,身上的衣服印着中国海关,萌帅萌帅的。”
“我以前是海关缉毒警察,有过一只,叫黑马。”
“黑马?酷。”
“是的,他小时候比其他的军犬要瘦一圈,动作也没那么敏捷,本来是要被淘汰掉的。但我就是相信,他一定会成功!你知道他的眼神,很坚定!我向上级保证,一定完成任务,训练他成为一只合格的缉毒犬。他没让我失望,过了几个月,果然就像一匹突然杀出来的黑马,秒杀所有缉毒犬。”魏伟一脸自豪。
“然后呢?”
“我带着他参加很多缉毒工作,他每次都完成得很好,还受过表彰呢!黑马很听话,那时候最快乐的事情就是休息的时候我们俩一起疯跑追逐,那家伙只要把我摁倒,就在我脸上添个不停。我想家了,他就安静的陪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那他现在在哪?我可以见见吗?”
“他去了一个没有悲伤的地方,那里不用每天接受训练,不用执行危险的任务。”
听见黑马离开,鼻子突然酸酸的。
“有一次,我们要配合抓捕毒贩,我和黑马被调了过去。毒贩是当地人,那地方到处是山,我们就一直沿山路追捕,因为山路不好走,我们给黑马配了四只军靴。一路上黑马都没停过,你也许想象不到,我们足足跑了4个多小时,黑马一口水都没有喝,军靴也不小心跑掉了两只,但哪有时间去捡回来穿上。缉毒犬在执行任务时,他们很明白自己的职责就是前面那个奔跑的目标,不抓住他们绝不会停下来。因为没有军靴保护,黑马的脚掌没过多久就磨出了血,但他根本没有在乎疼痛,只是一个劲儿的奔跑。后来出血越来越厉害,我当时真的有冲动让他停下来。黑马眼看就要追上,突然加快了速度,我们根本就追不上他,很快他便甩了我们很远的距离,我们也奋力追赶。虽然离得远,但我清楚地看见黑马将那人扑倒,狠狠地咬住不松口。那人一急,从地上摸着捡起一块石头,疯了一般的朝黑马脑袋砸去,就那样不停地砸,而黑马依然死死咬住!我们加快速度冲了过去,当我们冲到跟前时,黑马已满身是血,我们将那人迅速制服。就在那一瞬间,黑马倒在地上,四肢抽搐起来。我跑过去将他抱起,你知道吗,他就那样死死的盯着我,好像在对我说,嘿,哥们儿,我是不是很厉害?我没有给你丢脸。我大声呼救,黑马突然将前蹄搭在我手上,我看着他的眼睛,他好像又在对我说,别叫了,我快不行了,你就安静的陪着我就可以,能死在你怀里,我很幸福,以后我不能在保护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啊!我将他紧紧抱住,慢慢的黑马瘫软了下来,他走了。我的好哥们儿,他离开我了。”
魏伟已泣不成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黑马希望你笑,他是你的骄傲!”
“对,他是我的骄傲!最后,他被封为烈士犬,我亲手将他擦拭干净,为他穿上战衣,穿上全新的战靴。那也是是他的骄傲!后来,我退出海关缉毒,转而来到这里的派出所做了一名缉毒警察,因为我知道我对黑马的感情是自私的,我没办法在接受其他的缉毒犬。我能感觉到,黑马一直在,他还在默默地守护着我!”
“你能带我去黑马安睡的地方看看吗?”
我突然很想见见这个叫黑马的小英雄。
魏伟点头答应后我们驱车前往。
当到达时,我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那里安静的躺着很多和黑马一样的灵魂。
每座墓碑上都有一张他们的照片,他们看上去都是那样的可爱,简单。他们是英雄,是我们身边的捍卫者。
寻找一圈,我看见了黑马,是一只纯黑色的拉布拉多犬,很是帅气!
我将一束玫瑰花放在碑前,“黑马,我是玫瑰,是魏伟的好朋友,我们来看你了,你还好吗?你是我们的大英雄!你要记得,魏伟一直在等你回来,玩儿够了就回家。对了,那家伙有点傻,你记得回来时多围着他转几圈,他一定会发现那是你的!还有,黑马,你肯定也知道饶易在哪里对吗?我想拜托你,帮我守护他,好吗?保佑他平安回来。”
“你放心,黑马一定会守护好饶易的!我相信黑马!”
我也相信,我相信他们!
“这里的犬都是缉毒犬吗?”
“是的,这一片都是执行缉毒任务牺牲的烈士犬。”
魏伟说着话,将玫瑰拆开来,一一放在每只烈士犬的墓碑前,我也跟着他一起摆放着。
“他们有些是为救主人牺牲,有些是为救人质牺牲,有些和黑马一样遭遇毒贩袭击。但不管怎样,他们是英雄!他们用牺牲换来了一大波人的重生,换来让更多人远离毒品的机会。别看他们只是一只犬,但他们明白什么是自己的责任!在缉毒中,不管是人是犬,我们都会拼尽全力完成任务!哪怕是牺牲,我们都不会畏惧!”
这几句话,刺破我的神经,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自私!是啊,这其实不光是缉毒警察,缉毒犬的责任,这更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饶易是对的!
那天晚上,虽然我依旧担心饶易,但却能安心入睡,因为我的饶易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