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的通知传到临安城里面的时候,那些通过乡试的秀才们顿时弹冠相庆,纷纷相互祝贺道:“太好了,我们可以去当官了。太好了,我们可以进京城当官了。”
也有比较谨慎的秀才比较老实地说:“这个不是面试的通知吗?怎么就说我们已经当官了?”
朱逸群看着前来送礼感谢的一大群秀才们,轻轻拭去脸上肥厚的汗珠,猥琐的脸上露出了闪亮的笑容。
“要是萧逸轩在这里的话,可能就是让你们面试,可是现在萧逸轩在哪里啊?哈哈,你见过面试还要挑选的人没有?”
“没有!”虽然大家都没有参加过这样的面试,但是凭借这个朱逸群的语气,他们就可以断定,这个所谓的面试,不过是朱逸群一手打点好的。
只要有朱逸群的地方,就有胜利。只要朱逸群同意的地方,那就是奇迹。
不过,朱逸群想到自己毕竟还是江家的下人,也不敢太过张狂,于是就看看旁边坐着的钟无良。
他指着钟无良说:“你们说说,这科举考试,是谁举办的啊?”
“翰林院!”秀才们不假思索地回答。
“对了,翰林院。翰林院做的不过就是我们抄抄写写的东西嘛!”朱逸群启发道。
“是!”
然后,我们临安的翰林院是什么?钟无良站起来。
“我们的临安文苑!”贿赂过朱逸群还有钟无良的人,全部都拍手叫好。
他们似乎忘记了,好像真正的文选,还是在皇宫里面编着呢,而且他们所谓的文苑,好像已经被萧逸朗和萧逸轩取缔了。
但是看见这个钟无良表面那种器宇轩昂,儒雅多情的样子,他们感觉就不是亲爹胜似亲爹。
谢过了钟无良还有朱逸群,他们又在临安大酒楼里面胡吃海塞了一顿,然后就各自怀揣着自己的面试通知书,准备到京城面试去了。
现在,这个朱逸群和钟无良对于自己的丰功伟绩,感到无比振奋了。
钟无良拿着摇摇晃晃的大酒杯,好像都没有碰到朱逸群的被子,就呼啦啦掉到了地上。
朱逸群连忙扶着钟无良的肩膀说:“无良兄不要如此心意,心意到了就可以了。”
钟无良哈哈大笑:“你说说,当初我把这城里面的所有作家都邀请过来,他们可都是读过书的,写的东西文辞优美,才情放旷,没想到,那个萧逸轩尽然有眼无珠,说我的东西,不登大雅之堂!”
说完,一副怀才不遇,愤世嫉俗的样子。
“那不是看在他是皇族的面子上,我们就别跟他计较了吧。”要是换做以前,朱逸群断然不会这么说话。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之前他也算是跟皇族的人交过手。但是这么一交手下来,好像自己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所以现在对皇族的态度还有皇族的本事,现在觉得有点扑所迷离,捉摸不定了。
所以,他不敢随便乱说。
“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钟无良拿起杯子,狠狠朝地上摔下去。
“嘘,这个话可不能乱说啊,要是传出去,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哦。”朱逸群知道别的可以乱说,这句话要是乱说了,说不定就真的死掉了。
“掉,掉脑袋,也是掉我的脑袋,本院长,身为临安作家协会会长,你还怕这点破事儿不成吗?”
这个钟无良越说越没有王法了,感觉自己好像就是开天辟地的大神,什么东西都要经过他的允许一样。
朱逸群笑着说:“梁兄,你不要如此,既然你做了这个好事,不如就好人做到底。这个他们不是还想要反败为胜,飞上枝头变凤凰吗?我们不如再借此机会,帮助他们一下,顺便也让他们对我们感谢感谢。”说着,朱逸群闪着猥琐的眼睛,看着这个钟无良。
钟无良两眼昏花,当然不知道朱逸群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看到朱逸群这个鬼一样的眼睛,好像里面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笑着对他说:“你说说你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我们呢?”
钟无良指着天空,画了一条路,说:“他们到时候一定要到路上去吧,要不我们给他们提供一个车水马龙,宝马香车,你说说,他们会不会感谢我啊?”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来,这个顾司南家里面,垄断了江南的盐商。这盐商除了盐业的买卖,还有一种就是交通运输的便利。
皇帝南巡几次用的大楼船,实际上都是他们顾家给准备下的。
皇帝来来回回,基本上就这么一次。就算是第二次来南巡,也是要用新的。
但是那个楼船建造起来,就要千万两的白银,要是就这么白白拆了,谁都不愿意。
所以,顾家就将这个楼船放在了自己的家里面。
虽然皇帝以后都不会南巡了,就知道这个皇帝以后应该不会在用。
他们就将这个船停在运河的岸边,作为了一个豪华的大酒楼。
大酒楼的收入当然不菲,但是毕竟是把楼船当作了一个房子,好像多多少少有点浪费。
如果能够将这个楼船,弄成是真正的楼船,搭在那些准备进京面试的考生,他们能够坐上好像皇帝乘坐过的船上京,那将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既然他们脸上有了面子,别说是价格从优了,就算是黄金的水,他们都愿意交出来。
再者,这次被邀请进京面试的秀才,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起码三百年前就已经是一家人了。要是能够共同进京,将来这船就停在运河边,将来的住宿,也是他们三大家族利益均沾。
看来,富贵逼人,就是这样一个场景吧。自己明明想要逃窜,都是没有办法的。
因为富贵就好像是一直小猫。自己不过是这个穷困命运里面抱头逃窜的小老鼠。
富贵逼着自己往哪里去,自己就应该顺着往哪里去。
至于自己是用车走,还是坐船行,那就得看命运的安排了。
于是,所有的秀才们就浩浩荡荡,坐着这样的楼船,朝着建康的方向走去了。
萧逸朗见到萧赜曾经乘坐过的船,竟然如此理直气壮地朝着皇宫的方向走来,心里面也是大吃一惊。
这不是皇家御用的东西吗,怎么能够随便就这样。
不过萧逸轩倒是看得开,他指着上面的一个临安的旗帜,和颜悦色地对萧逸朗说:“皇兄,我看你就不要这么计较了,你看看,人家不是用临安的牌子嘛。很多东西,只要换上一个名字,就叫改头换面了,你又何苦计较人家原本是什么东西呢?”
“很好,很好,既然贤弟都不计较了,愚兄计较这么多干什么?物尽其用,也是极好的啊。”
因为这个楼船吃水很深很深,路上的商船全部都要无一例外地给让路。
这就让很多人都怨声载道了。
不过想到这个既然是皇帝曾经乘坐过的楼船,毫不夸张地说,就是龙船,谁敢说什么?
他们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看着这个船在水面上横冲直撞。
这船上坐着的人,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见到路边好的东西就要停下来打劫一番,给钱不卖就直接抢。
抢完了,就随便扔几个铜板了事。
明明是六月十八进行的面试,他们却全部六月十九才来到面试的地方。
萧逸轩做在宫殿里面,让所有的考生一个个在外面等候。
没想到,外面的那些考生就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一个两个地,推搡着,走了进去。
卓青姚拿着宝剑,挡住走进来的人,不料竟然有一个穿着红色曳撒的人抽出匕首想要行刺了。
“什么人,竟然带着利器走进考场,来人,给我捉起来了!”卓青姚一声令下,周围几个便衣侍卫立刻全副武装,刀柄出鞘,按住了那个红衣男子。
“你们这一群大老粗,不过是皇帝的带刀走狗,怎么敢动我们江南翰林院的学生!”那个红衣男子恶狠狠地吼道“你给我小心着,等我回头通过了面试,你们全部满门抄斩!”
“哟嚯,好大的口气!”
萧赜本来是想要坐在后面看看萧逸轩和萧逸朗如何面试这些人的。毕竟他们都还年轻,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重大场面,怕出什么纰漏。
没想到竟然有人口出狂言。
“你来面试做官,就是为了杀人报仇的吗?难道这个国家,就是给你们发泄私愤的机器?”萧赜见过蛮不讲理的,没有见过竟然这样蛮不讲理的。
“是又怎么样,既然我通过了皇帝的面试,我就是皇帝的人,我有何不能做?”那个红衣男子理直气壮地说。指着这个萧赜,好像他就是一个路过的小乞丐一样,巴不得对他进行一番教育。
“我现在就让你不能参加面试!”萧赜看看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非常顺从地站在这个红衣男子身边,纷纷举起长矛,将这个人压在地上。
“好大的够胆,竟然侮辱朝廷命官,回头我奏明了钟无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萧赜本来以为当初萧逸轩放过了钟无良,他会好自为之,专心读书,不要出来搞事情。
没想到他不但不思悔改,反而这样变本加厉。竟敢指着自己说好大的够胆。
要是自己都是够胆的话,他们岂不是王八蛋?
萧赜问道:“你说你要告诉谁,我倒要好好听听。”
“钟无良,临安书院院长大人,钟无良,你知道怕了吧?怕的话,你赶紧跪下来跟我道歉!”
萧赜哈哈大笑,挥挥手,让大家把他压在牢里面。
他暗自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没有眼力见了。明明这么大的一个老爷在面前,竟然抬出一个没有实权的破书生。
还说那个书生能要自己的命。
人要是没有眼力就是瞎子。瞎子做事就不思考后果。然后不思考后果的人,就只能落下这样一个下场的了。
旁边的萧逸轩正想要告诉这个人,面前的人是皇上,他不小心说错了话,但是萧赜然他们闭嘴,就这么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