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寺除了一般的和尚以外,还有一些武僧。
武僧每天四更天就要起来练武。
萧赜一个晚上都没有睡,不知不觉就到了天亮的时候了。
他听到了广场下面非常悠扬的练武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感觉比白天的要安静一点,却又比晚上要吵闹一点。
他感觉好像已经到了从前那个非常神奇的,奇妙的练兵场。
练兵场里面充满了各种各样兵器,这些武僧,手里提着的,都是木头做成的兵器。
因为他们不愿意杀生,就连是做坏事的那些人,也轻易不会伤害的。
不过,好像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就连寺庙这样看上去是非常神圣光明的地方,也应该要保持安静的。
所以,武功永远都不能停止。
谁都没有好像这个东山寺的人一样,对于这个所谓的止戈为武这么一丝不苟地实践。
他看着下面的武僧,立马感觉到自己当年驰骋疆场的感觉了。
好像自己当年驰骋疆场,所向披靡的记忆,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手痒了。
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能从山上面跳下去,跟下面的人过过招。
但是,好像他忘记了,自己曾经答应过自己,也是心里面一直不能逾越的一个雷池,就是不能轻易出现在这个地面上。
因为,越多人知道自己的名字,越多人知道自己的场面,就越容易暴露自己的目标。
自己是要低调生活的,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过程,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就是曾经 当皇帝。
但是,要是一旦出现了,别人就会打听,打听多了就容易产生各种各样的误会还有枝节出来了。
这就是皇帝的烦恼。
别人总觉得皇帝就是天子,天的儿子自然就是和天一样的东西。
这个天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什么不高兴的东西,皇帝更加应该好像苍天一样,什么都不怕。
但是,他们忘记了,就算是神仙,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不能避免地要遇到这些尘世的烦恼。
这个尘世的灰尘,就是无孔不入,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勾心斗角的事情。
萧赜在塔顶上面看着这个武僧自由自在地在练武术,只能自己只宝塔上面比划比划,表达自己超人的武艺。
终于,这个时候他们就非常高兴了。
然后,武僧下去,轮到诵经班的人在这个场地上面念经了。
他们用非常流利的语气诵经。
声音可以说是非常整齐,而且是非常顺溜。
然后,才是其他的僧人起床的声音。
咚咚咚,当当当,洪亮的钟声,将整个寺庙里面的人都吵醒了。
然后,萧赜跟着众多的僧侣一起,在寺庙的斋堂里面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话说萧逸朗答应了萧赜的让位之后,也知道萧赜将要去的地方了。
不过,说到骨肉分离,父子分别的感情,不管是对于皇帝还是对于平民百姓,都是一个很伤感的话题。
所以,萧赜也不好意思直接就这样跟萧逸朗道别,然后就只能默默地在背后用自己的信纸给萧逸朗写了一封信。
萧逸朗看到了萧赜的信,带着那一封信来到了寺庙里面去了。
寺庙的人,看到是萧逸朗来,纷纷出来迎接。
方丈一眼就看出了萧逸朗的来意,不过也知道,要保护好萧赜的避免的秘密,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然后就让手下的人都退下了,单独一个人,跟着这个萧逸朗来到了宝塔下面了。
萧赜刚刚吃完午膳,来到这个地方,然后就被手下的人簇拥着走到广场上面去了。
好一对父子见面的场景!
萧逸朗走上去,扑通跪在地上,对萧赜说:“孩儿拜见父皇,父皇……”
萧赜看到萧逸朗已经戴上了当初那个船长献给自己的钻石皇冠。
自己一直都没有一个机会看到自己戴上皇冠的样子,现在终于是有一个人戴着这样的皇冠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要是皇帝,见到别人穿着自己的衣服,或者戴着自己的帽子,那就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了。
亡国之君的痛苦,恐怕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的了。
不过,现在的这个所谓的退位,是自己主动退出来的。因为自己厌倦了皇帝的生活了,所以就来到这个地方好好休息。
原来,这个钻石的皇冠竟然可以做的这么闪耀的。
看来自己作为皇帝,找到的一个是非常合适的接班人。
不过,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份,他就开始摇摇头,对萧逸朗说:“朗儿啊,我现在已经许身佛门,再也不是你的父皇了你就该改口吧。”
旁边的方丈看到萧赜如此斤斤计较,真是一个非常忠诚于这个三宝的人。
但是,这样的在意,是不是太过虚伪了一点点了?
萧逸朗哪里肯接受这个无情的拒绝?他拥抱住萧赜的双手,对他说:“不,父皇,你姓萧,我也姓萧。我们就是一家人,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是父子,这样的感情,血浓于水!”
萧赜摇摇头,这个孩子的请求,可以说是咄咄逼人啊。
就算是背叛自己的家族,也不能背叛自己的祖先啊?但是,要是不背叛自己的祖先,孩子的话,是多么的咄咄逼人,让自己一点点的反抗机会都没有。
萧赜看看大雄宝殿,里面的过去未来佛,还有高|耸的塔,那是多么神圣,好像是一个远离尘世的东西。
他沉思片刻,对这个萧逸朗说:“朗儿,自从你父亲来到这个寺庙,就已经许身佛门了。你知道佛|祖叫做什么名字?”
萧逸朗说:“释|迦|牟|尼!”
“对,释|迦|牟|尼!”萧赜点点头“以后我就姓释,我们再也不是一家人了。”
在这之前,所有的和尚都是没有姓的。但是在中国这样的环境里面,没有姓好像是行不通的。
不管是买东西,还是做事情,人们都不敢随便称呼这个名字。
所以很多出家人,本来就是没有姓的,但是忍不住别人对自己的询问,就必须找出一个姓氏出来。
这个姓,就只能用自己之前没有出家的时候的那个名字了。
可是,既然出了家,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姓氏?就是再聪明的人,也很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久而久之,这样的东西,就成了一个无头冤案了。
萧逸朗看看萧赜这样毅然决然的样子,知道萧赜已经是下定决心,不再回来的了。
而且,萧赜这样的解释,对于很多很多那些出家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姓什么的人来说,也算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解释了。
天竺的高僧总是说萧赜并无功德,这样的话,虽然对于那个高僧来说,就是非常正常的,非常真实的表达。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赜对于这样的论断,感觉好像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毕竟,自己是一片痴心不改的。
如今,发明了这样的一个解释,让天下出家人都有了一个共同的姓氏,或许算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功德吧。
萧逸朗看着萧赜面容,感觉在朝廷当中见到萧赜的时候,感觉他已经有点力不从心,面容憔悴,形容枯槁的样子了。
皇冠就好像是沉重的一座大山,牢牢压在萧赜的头上面。
萧赜好像想要摆脱这样的压迫,但却无可奈何,感觉好像这样压迫已经深入到了自己的身体上面去了。
要是弄掉这样的压迫,就等于要将自己的脑袋给弄掉一半。
于是,产生了进退两难的一种尴尬境地。
在这个的尴尬境地里面,两个人都没有办法做好自己的想要做成的事情了。
但是,现在卸下了皇冠,感觉就是一个人从牢房里面出来,然后见到了很久很久的阳光,现在终于成为一个幸福快乐的人了。
也许,这个萧赜就好像是生活在水里面的鱼。
所谓的佛法,就是他的鱼塘。
很多鱼都因为离开水就会死,而且死得很惨,但是萧赜却在离开水的时候,坚强地生活了很久很久。
现在,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水里面了,他昂首挺胸,甩动自己的尾巴。
对于他来说,无论什么样的世界,怎么样的权力,对他来说都是枉然的,都是空虚的。
只有真正的佛法,才是他的自由。
对于那些没有信心的人,才会觉得这个佛法信仰好像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清规戒律,但是这些清规戒律,就好像是天上的繁星,都依照着自己的轨道,走着互不相干的道路。
也好像是地面上的河流,因为有了自己的轨道,才不至于乱套。
知道的人,就了解这个轨道,这些规则不过是为了保证自己的自由,让自己不断地幸福。
只有那些不认识的人,不知道的人,才觉得那些轨道是阻碍自己自由的东西。
父子之间的感情自然是不可能消失的。
但是,现在横在他们父子两人面前的,还有一个非常神奇的东西,那就是信仰,那就是佛法。
作为一个孝子,应该要支持父亲所做的一切,尊重父亲的选择。
所以,不管自己多么需要这个父亲,不管心里多么依赖父亲,舍不得父亲,但是既然父亲走进了这个高塔,就要好好地在外面给他祈祷。
因为父亲就是父亲,父亲的选择永远都是对的,哪怕父亲的选择,是不想做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