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咬咬的根本就吃不下那么多东西,为什么她要那么拼命地吃呢?”傅子罄奇怪地问道。
宋长命想了想,心中顿时不忍,他无奈地说道:
“咬咬是怕我们担心她,所以演的,傻丫头。”
傅子罄叹了一口气,说不出话来。
宋长命把这个事情告诉宋无忧,宋无忧皱着眉头沉默了很久,然后不耐烦地问道:
“杰森那些人还没有阿渌的消息吗?!又不让我们插手!如果我女儿出事了,我跟他们没完!”
陆峥嵘轻轻拍着宋无忧的背,无声地安抚。
自从他们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宋无忧再也不敢给陆棒棒做各种吃的,只是每天少食多次,陆棒棒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她坐在外面院子里面晒太阳,因为生孩子她的头发掉了很多,之后剪了短发,薄薄的短发,显得她的脸更加小,身上的衣服有些宽大,远远望去,竟然有一种迟暮老人的错觉。
陆棒棒伸手抓了抓她的头发,手心有几根掉了的头发,她叹了一口气,最近真的是越来越难坚持了……
好像主心骨被人抽走了一样,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做什么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如今她看着自己的家人,他们忍着不拆穿她,眼中却满是怜惜。
她也怜惜他们。
她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医院,她觉得自己很不对劲,或许有焦虑症或者抑郁症,她其实是有些担心的,如果有一天她控制不住自己,结果在自家人面前自杀,那他们将会受到怎么样的冲击。
现在时间还早,陆棒棒看着正在跟她哥哥玩耍的儿子,于是她跑去找她的嫂子。
“你说你要去医院?现在?”傅子罄诧异地看着陆棒棒,她还以为陆棒棒会很抵触去医院才是。
陆棒棒点点头,她转头看向院子里的司配弦,平静地说道:
“我答应了埃文不会伤害自己,我最近愈发我觉得我好像衰败地厉害,如果放任自己这样,那也算是伤害自己吧。”
傅子罄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一个人带着陆棒棒去了医院,这家医院是私人医院,医疗设施,医生医术都不错,而且保密性也很好。
傅子罄给陆棒棒预约了心理医生,傅子罄把她送到门口,对着陆棒棒说道:
“咬咬,我在外面等你。”
“谢谢嫂子。”
陆棒棒走进办公室,办公室的摆设不像是平时医院里那种一张办公桌,医生坐在椅子上询问你的情况,里面的布置反而像是在家里的客厅,厚厚的地毯,一张小圆桌,上面摆放着水汽氤氲的两杯茶。
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看起来很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带着无边框的眼睛,气质儒雅温和。
陆棒棒看着这样的男人,脑子中想到全是司渌的身影,司渌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八块腹肌,人鱼线,胸肌腰窝一个不少,浑身肌肉硬邦邦的,她有几次戳了戳,手指都还有些疼。
司渌的气质从来都不是温和的,他永远都是锋利冷冽,唯独面对她的时候,处处小心,连动作都放轻了许多,生怕弄疼了她。
陆棒棒的眉眼似水,等她从回忆中挣扎出来,眼中的温柔一分一分地快速冷了下来。
“陆小姐,你好,我是周致。”周致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着自我介绍。
陆棒棒关上门,笑着回答:
“周医生你好,我是陆棒棒。”
陆棒棒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周致,很冷静地说道:
“医生,我最近感觉不是很好。”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周致的声音很好听,跟你讲话的时候,有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让人觉得很熨帖,一下子就能信任对方。
“我丈……我爱的人死了。”陆棒棒说道。
周致仔细观察陆棒棒的神色,显然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尽管面色有些苍白,身材也有些消瘦,可是还是令人很是动心。
“可以具体跟我说说吗?”周致把茶推给她,轻柔地说道。
陆棒棒想了想,要从哪里开始说啊……她跟司渌之间,本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讲清楚的。
“我们的故事很长,从头跟你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
傅子罄在外面等了很久,她没有半点不耐心,中间宋长命打电话来了,她说她跟陆棒棒出来逛街,来的路上,她问了陆棒棒,是否想让家里人知道她来看医生了,陆棒棒说暂时不想让他们知道。
大概过了四个小时,陆棒棒从房间里面出来,她脸上都是泪痕,看见傅子罄的时候,用力地扑到她的怀中痛哭。
傅子罄连忙抱住她,用眼神询问随着走出来的周致,周致摇摇头,示意她别问。
陆棒棒哭了一阵子,渐渐收了哭声,她哑着声音对周致说道:
“那我下周如果来要了,再打电话给你。”
“好,随时恭候。”周致温和地说道。
回去的路上,傅子罄带着她去一家餐厅吃饭,她这个样子回家,谁都瞒不住。
陆棒棒根本没有胃口,手里捧着一杯温水,失神地看着一处。
周致的话还在她的脑海中响彻。
“陆小姐,你没有抑郁症,你是悲伤过度了,失去挚爱对你而言是太大的痛苦,只是痛苦一定会过去,还请千万保重。”
“我知道你很后悔,在他生前,你没有好好对他,反而一直想着要跟他分开,那不是你的错,你太害怕了,每个晚上出现在梦中的血腥场面,以及偶尔幻听的枪声让你痛苦不堪,离开他是你最好的选择,你没有做错。
之后只是你又重新爱上他了,至少在你怀孕的时候,你不曾说过要再离开他,他对你的好,你也统统收下了,你爱着他,相信他也可以感受的到,不必自责。”
“不用再说你本可以做的更好,你已经做到最好了,你本来可以利用一切,强行离开他,但是你没有,不是因为你爸爸、舅舅、哥哥都没有成功,而是因为你的心软,你深深地爱着他。
你也没有伤害他,你只是在保护你自己,反而,你还让他有了两个孩子,一份真挚的爱情,我想他一定很满足。”
“陆小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失去了挚爱,但是他们都带着另一个人的责任活下来了,你不能软弱,尤其是,他已经不在的情况下。”
她把一切都跟周致说了,他分析地这么透彻,看的这么通透,宽慰地如此深入,但是她却更加伤心。
为什么当初她看不清自己的感情,或者说,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她以为离开司渌她只会过得更加好。
但是事实证明,他的离开,整个摧毁了她。
一开始听到他死的消息,仿佛心脏被撕裂开一个口子,放眼望去,不管看到什么都能够想起司渌,这样的疼痛简直让她忍不住尖叫,想要逃离。
有的时候她真的很痛恨他,凭什么他每一次从她的生命中路过,她都要痛彻心扉一次,而这一次,她甚至都觉得自己要挺不过去了。
他离开地太过彻底。
“咬咬,不吃饭喝点汤好不好?”傅子罄给她盛了一碗清淡的汤,放到陆棒棒面前,只是她失神地瞧着某一处,根本就没有看见。
“咬咬?咬咬!”
陆棒棒猛地反应过来,她看着面前的汤,无奈地说道:
“嫂子,我真的吃不下,我最近胃口很差,吃下去也会吐出来,我这样子很难受,我不想在你面前演。”
傅子罄顿时心疼,不再勉强她了。
回到家中,司家的人过来接他们回去,陆棒棒抱着司窈,一个多月的小孩子已经很精致了,陆家司家现在唯独这么一根女独苗,上上下下喜欢地不得了。
回到司家,陆棒棒身心俱疲地回房间,司配弦跟司窈都交给余姵姵照顾,司配弦皱着眉头看着陆棒棒离开的背影,小声地对余姵姵说道:
“奶奶,我觉得妈妈好像要哭了。”
余姵姵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司配弦地小脑袋,说道:
“埃文,跟你妈妈在一起的时候,看紧她不要让她出事。”
“好。”
之后一个礼拜,陆棒棒几乎每天都会去见周致,而周致越是了解陆棒棒,就越觉得陆棒棒充满了魅力,他很清楚,自己不应该对自己的病人抱以其他的想法,尤其是在她薄弱的时候,但是有些时候,爱上一个人,真的只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
一个女人坚强至此,让人觉得心疼跟敬佩。
他很想疼爱、保护她。
这个周末,他约她出去喝咖啡,原本以为陆棒棒会拒绝,谁知道她想了想竟然答应了,不过也可能是陆棒棒觉得跟他在一起比较舒服吧。
周致定了一家很有格调的咖啡厅,陆棒棒踏着阳光走进来的时候,他的心都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周医生。”陆棒棒淡淡的笑,眉眼都舒展开来,紧接着,她说道,“昨晚我梦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