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峥嵘看着闪躲的唐秀懿,眼中没有一丝感情,他对着身后的方为止说道:
“把她检查一下,确保血液输给无忧不会有问题。”
“是。”
唐秀懿从陆峥嵘的口中听到无忧两个字,立刻说道:
“是要我的血给宋无忧!?我不要!我宁愿死都不要!”
陆峥嵘原本准备直接走人,听到唐秀懿这话,倒是停下脚步,一脸讥讽地看着她:
“想死?也行啊。”
唐秀懿白着脸,陆峥嵘往前一步,她就退一步。
“你这条命本来就是用宋无忧的命救的,所以就算把你的血抽干,害你死掉,也没有什么关系,你想死的心愿,我会帮你完成的,如果你想自杀,那你就试试看吧。”陆峥嵘上下打量了一番唐秀懿。
在监狱中过了一段时间,她身上已经一点淑女名媛的气质都没有了。
“当初是你用她的命救我的,我可没有让她来救我,要说欠,陆峥嵘,也是你欠宋无忧的!”
“不用你提醒,该怎么做你没有选择权,不要耍花样,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家人的生活过的在凄惨一些。”陆峥嵘双眸充斥着阴鹜、冷戾、狠辣的神色,一下子就镇住了唐秀懿。
“陆峥嵘!你把他们怎么了?!”唐秀懿立刻激动地尖叫着,听陆峥嵘这话,好像已经对她家里人做过什么了。
陆峥嵘轻松地抓住她的手腕,冷冷地看着她,说道:
“唐秀懿,你要记住了,只要你不死,你的血我就能够用,你家里人啊,A市已经没有唐家了,但是人我还没有动,只是,这并不代表我永远都不会动,你现在还有一些价值你已经庆幸,不然我就凭你刚刚朝我吼,把你切了都不为过。”
“陆峥嵘,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唐秀懿眼泪刷刷地流,现在的陆峥嵘哪里还有半点以前的样子,灵魂好似都被染黑了一样。
至于陆峥嵘,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来,他反问道:
“我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以为你是最清楚的呢,结果你现在控诉我,说我变了?唐秀懿,你别是个傻子吧。”
唐秀懿的嘴唇都在抖,看着陆峥嵘,眼神惊惧,她被人带走的时候,看着陆峥嵘远去的背影,颀长的身形,隐隐露出几分凶狠。
陆峥嵘来到城堡,东方复始带他进去,顺便把无忧的情况仔细地跟他说一遍。
一直到门口,东方复始说道:
“这件事情还没有告诉长命,他一直以为无忧在外面旅游,她看到你来,一定很开心。”
“谢谢。”陆峥嵘说道。
东方复始看着他半晌,才说道:
“不客气,应该的。”
陆峥嵘开门进去,宋无忧正坐在床上看书,说起来,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有段时间他让宋无忧在书房里面陪着她,书房里琳琅满目的书,宋无忧只拿了几本书垫高平板电脑可以让她稍微舒服一些看电视。
她不是喜欢看书的人,但是现在却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看书,像是迟暮的老人。
他的心尖蓦然一疼,走进去,宋无忧抬起头来,看到他,愣了愣,连忙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陆峥嵘真的觉得自己要心疼死了。
她的嘴唇轻轻颤抖,不敢相信眼里所见的一切,她小心翼翼,怯怯地喊道:
“陆峥嵘?”
“恩,是我。”坐到床边,陆峥嵘看着她,心中告诉自己,他再也不会突然毒瘾发作,而会不受控制地去伤害宋无忧了,这一次,他一定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你怎么来了?”宋无忧想了想,又问道,“是知道我快要死了,所以才来看我,还是这一次回来就不走了?”
“怎么会这么想?”陆峥嵘拿过她手中的书,《百年孤独》,她看这本书是做什么?
“上一次也是我死了,你才回来的,这一次你是不是听我哥哥说,我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才回来看一看我的?而且也跟上次一样,看完就走?陆峥嵘,你这样子,不是好人。”宋无忧低头看着被子上的手,声音中渐渐染上哭腔。
凭什么每一次在她最危急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让自己把他当成是支柱,一心依附于他的时候,又冷漠无情地抽开。
“恩,我不是好人,还有什么要控诉的吗?”陆峥嵘捏着她的手,小小软软的,让他一度空虚无望的心脏开始渐渐丰满了起来。
“还有很多,比如说……”
宋无忧的双眸猛地睁大,看着近在咫尺,吻住她的陆峥嵘,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心都在颤抖。
陆峥嵘看到她的眼泪,吻在她的眼泪上,低喃缱绻的话在她的耳边响起:
“这次回来,我没有想过要离开你了,当初我一定要离开你,是因为我觉得我再也回不去了,我不能让你待在一个时时绝望的人身边,之后有了一些机遇我才能够侥幸回来了,如今我终于好了,我不准备放开你了。
无忧,你还要我吗?”
宋无忧连忙抱住他,要!怎么不要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死去,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岁,所有的治疗方案都是有几率的,老天一直不要她好过,很害怕的。
从宋无忧抱着他的力道中找到了肯定的答案,陆峥嵘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来之前其实很害怕宋无忧会拒绝他,毕竟……
但是,好在她还是原谅了自己,宋无忧这样的性格,说是原谅就一定是原谅了。
陆峥嵘原本以为宋无忧会问他之前所说的苦衷,结果她半点都没有提起,而是跟他说了长命的事情,比如说,长命在他小女朋友的帮助下语文竟然进步飞快云云。
他靠在床上,看着宋无忧停不下来的嘴,微微俯身亲了亲她,这样的情景曾经只会在梦里面出现。
他一度真的很恐慌,就算他把毒戒了,宋无忧也不会再看他一眼,一旦她存了这样的心思,那就真的冷漠到了极致,就跟对待沉意远一样。
见面可以乖巧地叫沉师兄,生死危机之时,就算是自己死,也不愿意欠沉意远什么,果断而决绝。
真的幸运……
两人在房间中温存了几个小时,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佣人过来叫他们去吃饭。
宋无忧拉着陆峥嵘的手,说要给他看看自己的曾外祖母,那是一个传奇一样的存在。
陆峥嵘见到了东方影,也是愣了一下,这位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的女人,竟然是无忧的曾外祖母。
“曾外祖母好,我叫陆峥嵘,是无忧的丈夫。”陆峥嵘颇为客气地打招呼。
东方影看着他半晌,点点头,说道:
“恩,坐吧。”
饭桌上,陆峥嵘得体的餐桌礼仪让东方影微微侧目,不过也是,这位看起来一身贵气,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吃完了饭,宋无忧就有些困,东方影叫她去休息一下,关于她身体的报告今天下午就能出来了,方为止也说了今天下午会来这里,到时候他们会开一会,讨论一下具体的解决方案。
“你们也过来听一听。”东方影对他们夫妇说道。
“好,我们一定会去。”陆峥嵘代为回答。
宋无忧看着陆峥嵘,原本所有的一切都要她自己来承受,整日惶惶不安,担心受怕的,但是现在他的出现包揽了一切,把她的不安都驱逐,用温暖的怀抱容纳了她,她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呼吸了。
她睡了一个饱饱的午觉,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心脏狠狠地一跳。
几乎是从床上翻滚下来了,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拉开门朝着外面跑去。
却在马上要踩到冰冷地板的下一秒被人一把抱起来。
这次回来,陆峥嵘身上的味道从原来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变成了冷冽的气息,这样的味道扑面而来,鼻腔内瞬间充斥着这样的冷冽,宋无忧的情绪一下子就被安抚住了。
她的睫毛轻轻颤抖,氤氲着水色,睁开眼睛看着抱着她的陆峥嵘,半晌后,忍不住呜咽出声:
“我以为你又走了……”
陆峥嵘心中一阵绞痛,是有多没有安全感,睡醒后看不见他便以为他走了。
“我不会走的,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走的,无忧,就算我不得不死在你面前,我也不会离开,你别害怕。”
紧紧地抱着宋无忧,好一会儿她才安静下来,只是用力地扒着他的腰不肯放松。
“陆峥嵘,你说我是不是很胆小?很患得患失?”宋无忧轻声地问道。
陆峥嵘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
“是我做的不好,你不要自责。”
宋无忧舒了一口气,靠在他身上,一颗疯狂跳动的心脏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宋无忧又睡过去,陆峥嵘把她小心地放在床上,又拿出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脚,离跟东方影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再叫醒她吧。
坐在床边,近乎贪婪地看着宋无忧,他告诉自己:
后半生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