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在七楼,平时基本没什么人来,柳艺笙将所需的资料找到到偏角处的公用电脑处整理,不知不觉大半天就过去了,她将整理好的资料发给杜可风。几分钟后杜可风又给她派了新的任务,仍是整理资料,并特意提醒不用太赶,周五下班之前给他就行。天知道今天才周一,就他吩咐整理的这些资料,别说四天,四个小时她都用不到。
柳艺笙深深的怀疑,她是被杜可风给“抛弃”了。莫非真的是有了孙倩倩这个新欢,就忘了她这个“旧爱”?当然,这也仅是无聊的想想自娱自乐。
这么多的时间耗在档案室,若真的什么都不干,得把人给憋死。柳艺笙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湛蓝的天,指尖七零八落的敲着桌面,脑子里快速搜索着能给自己找点什么事做打发时间。
欸,有了!
她从包里拿出U盘插在电脑上,打开被顾念琛点评的惨不忍睹的《魏晋南北朝战争论》开始修改,四天的时间,倒是将将够。
指尖飞速跳动,柳艺笙聚精汇神的写,不知是重伤刚愈用脑过度或是还有些脑震荡的后遗症未消除,她眼睛开始发花脑子也跟着发晕耳边若有似无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摇了摇头,脑子稍微清醒了些,脚步声也跟着消失,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打算去外面倒杯水喝缓缓。
结果刚走没两步,一波眩晕感猛然袭来,手本能的想要去扶住旁边的档案架稳住身形,双腿忽然发软,身体重心不稳,扶改成了推。
“砰砰砰砰……”缓过这波眩晕感的柳艺笙看着眼前层层倒下的档案架目瞪口呆。什么叫做多米骨诺牌效应?这就是啊。
更让她惊的合不拢嘴的是,轻尘弥漫中,顾念琛单手拿着打了红封的机密档案遗世独立,隔着两个倒下的档案架距离,神情莫测的看着她。
“这、这……。顾、顾教授?”为什么她们每次的相遇都这么的出其不意让人措手不及?柳艺笙手无意识的指着周围这荒诞的景象,对他的突然凭空出现半天反应不过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难道不应该是我问柳小姐你?你这是干了什么?”顾念琛眸色沉冷的问。
“我……”好像闯了大祸!柳艺笙很想眼一翻晕过去,可惜现在她半分眩晕感都没有,人十打十的脑清身健。她极为尴尬的咳了咳,眼珠子左顾右盼,就是不敢去看顾念琛,“那个,刚刚有点头晕,一个不小心就把档案架给碰倒了。”语声越来越小,说到后面几近于无。
“柳小姐碰倒的时间还真是恰到好处。”他刚找到档案准备离开,档案架就齐唰唰被“夷为平地”,放眼望去,半个足球场大的档案室一览无遗,真是令人想要忽视都难。倒是她身后,还有一个孤零零的屹立不倒,
“呵呵,这个……”柳艺笙脑中灵光一闪,“说明我们很有缘份。”
反正祸也闯了,善后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如趁此良机和顾教授多多交流增进感情。
“……柳艺笙,我真是低估了你的,小心!”顾念琛脚踩档案架跨步纵跃长臂揽住柳艺笙的腰旋身抬臂抵挡,倒下的档案架重重砸在他的肩头,他闷哼出声。
柳艺笙被这突变吓傻了,她机械的回头,茫然的看着将她护在怀中的顾念琛,缓了好几秒方回过神来,紧张的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顾念琛整条手臂都垂了下来,额间冷汗涔涔,他松开柳艺笙,压住心头怒火,冰冷的回了句:“没事!”
“真、真的没事?”
顾念琛此时多和她说一句话都恨不得灭了她。
“把这里所有东西都按原处归位,不许占用半分上班时间。”顾念琛冷漠的丢下命令,抬步向外走。
柳艺笙并未注意到他话里的信息,眼急手快的抓住他的左臂,“顾教授,对不起,我不是故……你受伤了?”她松开手,看着掌上殷红的血大惊失色。
“出了什么事?”里面的响动终于惊动了外面的管理员,她看着满地的狼藉还有身处期间受了伤的顾念琛,脸色刷的雪白,“总裁,我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用。”顾念琛身形冷漠的离开。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总裁?顾念琛是顾氏的总裁?!
脑中蓦然回想起那天在医院里他说过的话,“医药费全额报销。”,若他和公司毫无相关,仅是C大的古典文学教授,怎么可能说出这句话。她当时被突然见到他的惊喜冲昏了头,竟未注意到这些细节,亦未去想他怎会如此巧合的在那样的时间地点出现,只要她稍有留心,她至少可以确定他是公司的人,也不至于此时受到如此大的冲击。
柳艺笙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住处的,她躺在床上双眼直直的望着天花板发呆,脑中走马观花的闪过她和顾念琛相遇的种种,或许还够不上“种种”二字形容她和顾念琛之间发生的事,因他们之间本就没多少交集产生,她在顾念琛面前,基本是出丑罢了。
初次相遇,她来大姨妈脏了裤子,在洗手池前向他借衣服;再次见面,她在学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将她强吻;酒吧在一团混乱中相遇,也不过寡淡的聊了寥寥数语;接着就是她受伤住院,他来看她;最后,就是今天的档案室,她害他受伤。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顾氏员工的?柳艺笙猜不出,或许也不用知道,今天闯出那样大的祸,她应该很快就要失业离开顾氏了吧。她和他之间,一个是平凡无奇的小市民,一个是处于金字塔顶端的豪门金贵,离开了顾氏,她们应该再也不会有交集。
柳艺笙抬手捂住脸,心塞又失落,她的爱情,还未发出芽来见见光,就已经枯萎在了泥土里。真是件让人辛酸又悲催的事。
回想这些年来,她喜欢过的人,无不是还没见光就死在了萌芽阶段,这次倒好,自己还未消亡,就已被迫灭亡。难道这就是老天对她花心薄情的惩罚?
果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道,苍天何曾饶过谁。
睡吧睡吧,柳艺笙拖着疲惫的身子一头扎进了浴室,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说不定没了这个,下个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