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煜正了正色，“是这样的，柳小姐最近恢复的挺不错，这才还不到一个礼拜就养的白白胖胖，但问题就在于营养太过于充足，加上现在又是卧床静养，再这样继续下去，目测到出院，柳小姐得胖十斤不止。”
柳艺笙摸了把自己的脸，瞧了眼桌上的汤碗，默默的往远推了推。有道是增肥容易减肥难，减肥难于上青天。受伤是身痛，长肥那可就是心痛了，前者是倒霉，后者是自殘，而她心理健康，向来没有自残的倾向。
“秦医生，我什么时候能下床走动？”这问题柳艺笙这几天已问了不下十次。
“稍后我再给你检查检查，左右也就这两天。”
空气有几秒的留白，顾念琛眼风冷嗖嗖的看向秦煜，“说完了？”
秦煜眨了眨眼，“不然呢？”了然一笑，“知道你关心柳小姐，放心，只要柳小姐注意控制饮食，不是什么大事。你和柳小姐聊，我先带杜先生去办公室交待他些照顾病人要注意的事项。”
“你好好休息，我等下就回来。”杜可风起身温柔的为柳艺笙掖了掖被角，柳艺笙胡乱的点了点头，脑子已因秦煜刚刚那句“知道你关心柳小姐”而晕糊糊的，像是喝了陈年佳酿，酒意上了头。
他，关心她？
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她和顾念琛，柳艺笙忽然觉得空气稀薄，连呼吸都困难，可这空气里又满满的全是他的味道，哪怕要倾尽全力才能呼吸，她也甘之如饴。这真是件折磨人的甜蜜事儿。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柳艺笙紧张的手心冒汗。
“顾教授，你吃晚饭了吗？”不灵光的脑子远没有嘴反应的快，话脱口而出，柳艺笙才后知后觉的给自己在心里点了个赞。果然饭才是打开话题的最好突破口，唯有吃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顾念琛在床前椅子坐下，长腿交叠，“刚开完会就来了医院，还没来得及吃。怎么，柳小姐要请我？”
“好啊好啊。”柳艺笙反手从枕头下抽出几张菜单递给顾念琛，主动推荐介绍，“这家的红烧肉不错，他家的酱肉丸子味道很好，还有这家，这家的烤猪蹄味道真的特别棒。”咽了咽口水，指尖在上面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好吃。”
顾念琛轻飘飘的看了她眼，“那就将你觉得好吃的，都点一份。”
“好。”柳艺笙开心的拿起手机点餐，噼里啪啦说了大串。末了，挂了手机，突然又不知该说什么了，憋了半天只干巴巴的来了句，“他们送餐挺快的，应该等不了多久。”灵光一闪，“顾教授要是饿了的话，不如先喝碗汤，这汤挺好喝的。”说着的同时，拿了只空碗将保温杯里的汤倒了出来递给顾念琛。
就算受了伤，也不忘抓住机会讨好他？
顾念琛接过汤碗，漫不经心的喝了口。
“味道如何？”柳艺笙期待的问。
“欠佳。”
“啊……”略有些小失望。
“柳艺笙。”
“嗯？”听顾念琛叫她，柳艺笙将他给望着，模样像极了乖巧的学生。
顾念琛恍然产生了丝错觉，她本就如此心思单纯，“柳艺笙，戴着面具生活的感觉如何？”
“啊？”柳艺笙有些慒，什么意思？她仔细想了想，顾教授莫不是在和他探讨哲学问题或是人性问题？
应该是这样没错。上次她没将问题回答好，这次铁定要给顾教授留下个好印象。柳艺笙神情凝重很认真的思考，落在顾念琛的眼中，却是她在想着如何为自己的伪装辩解。他眼底透着些微寒凉，他倒要看看她如何为自己洗白。
稍许，柳艺笙字斟句酌道：“人，生而不易，尤其在如今这个复杂功利的社会，更是不易。谁都想活的简简单单，可到头来才发现‘简单’二字才是最不简单，最后不得不戴上面具，掩埋自己的‘简单’，活的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所以戴着面具生活的感觉怎么样呢？毫无疑问是累的，是让人厌倦的，是让人窒息的，也是让人不得不戴用以伪装的。”做最后总结：“可我相信，人性本善，之所以戴着面具生活，也无非是迫于生活，为了保留自己的那一点‘简单’罢了。”
好一个迫于生活、生而不易！明明是针对于她本身的问题，她不仅巧妙的偷换概念成对“戴着面具生活”的探讨，还顺带宛转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易。她可真是能耐。
“我说错了？”柳艺笙小心翼翼的问，她第一次见顾教授好像露出了那么点儿笑，只是这笑好看是好看，就是怎么瞧着这么瘆人，让人心里发慌。莫非她这把又投错了方向？不会这么倒、霉、吧？
“柳小姐说的很好，让人闻之深有感触。”顾念琛有着点儿微挑的唇角透着丝冷诮，“如此说来，柳小姐也是在戴着面具生活？”
“当然，这世道，不戴面具没法活。”柳艺笙回的理直气壮，想了想，又补充句：“至少没法好好的活。”
她倒是坦然！也是，前面铺陈如许，此时坦然，倒显得她十分坦荡。
敲门声响起，柳艺笙估摸算着应该是送外卖的来了，响亮来了声：“请进！”
果然是外卖小哥，柳艺笙瞧着他手中的三袋美食，眼睛瞬间亮了。
将饭菜在桌上一一摆好，本是消毒水充斥的病房霎时满室生香。
手机响起，顾念琛起身到窗边接了个电话，挂断后回来对柳艺笙道：“我有急事要回公司处理，你自己吃。”
“这样啊。”柳艺笙尽量不让自己的失望表露出，“那我下次再请你。”
“柳小姐似乎很喜欢请人吃饭？”她这套路可真是一层不变，毫无新意。
纵是柳艺笙神经末梢再迟饨，也听出了顾念琛这话里别有深意。只是这究竟是个什么深意？
她想了想，了悟，许是中华民族五千年吃文化对顾念琛不够吸引力，提不起他的兴趣。她试探着说：“要不等我伤好了，我请你去听凤凰传奇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