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怔，眼角瞬间就红了，她咬了咬唇，嗫嚅的朝着栾向东轻声说道：“向东，你是怎么了？”
栾向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有些烦躁的瞥了女人一眼，缓声说道：“让我静静。”栾向东说罢，径直朝着楼梯拐角处走了过去。
不知为何，他现在只要一看到淑曼，就会想起当年幼小的青青抱着他的大腿嚎啕大哭的模样。
当年的他心存不忍，却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淑曼，后来，青青就离他越来越疏远，再后来，她甚至都不愿意再开口喊他一声“爸爸”。
和淑曼有了女儿之后，他疼爱有加，一方面是因为女儿确实可爱，可另一方面，栾向东心里清楚，这是补偿心理。他把对青青的疼爱也一起加诸到了小女儿身上。
小女儿嘴很甜，说话糯糯的，平日里最黏的人就是他，栾向东心里确实好受了许多，可这么多年，只要一想到青青，他心里还是会下意识的一阵疼痛。
青青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被他当做宝贝一样疼爱过的孩子。
栾向东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再次见到青青会是在这种场景之下。他的女儿他知道，青青性子爽利，嫉恶如仇，他本以为等他真的出现在青青面前时，她会对他破口大骂，又或者是横眉冷对。
可无论如何，都不该是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他的青青就那么一脸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表情脆弱而又痛苦，想必，看到他时，她心里还是怨恨的。否则，怎么会一见到他就离开了呢？
栾向东一脸颓唐的靠着楼梯处的栏杆坐了下来。
何美萍情绪失控，再度晕厥过去，木欢他们赶紧喊来了医生，何美萍再次被送入了病房。索性没多大一会儿功夫，栾青青的姨妈和表姐也来到了医院，何美萍那里倒是不再需要木欢他们照顾了。
可木欢心里依旧空空落落的。
木欢叹了一口气，抬眸却不经意间瞥到了田心有些纠结的神色，木欢微微一怔，不由朝着田心开口询问道：“田心，怎么了？”
田心拧了拧眉，略略犹豫一二，她对着木欢正色说道：“小牛庄雪已经停了，最多一两天，也该消得差不多了。”田心顿了顿，朝着木欢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忍，“木欢，我们得抓紧时间。”
木欢怔了怔，随即她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的说道：“好。”
田心见状，无奈的伸手拍了拍木欢的肩膀，再没说旁的催促的话。
田心离开后，木欢神色落寞的沿着走廊往前走去，在楼梯口处却早已不见栾向东的身影，木欢这才想起，那个叫淑曼的女人也早就消失了。
木欢轻轻撇了撇嘴角，干脆就着楼梯上的台阶坐了下来。
她双腿屈膝，下巴轻轻放在膝盖上，双手交叉环抱，眼泪控制不住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木欢已经很久没这么哭过了，上一次这么难过还是在三年前，可当时不管怎么难过都有栾青青陪在她身边，而这次，再也没有栾青青了。
木欢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心脏都搅在了一起，无法抑制的悲伤涌上全身。
木欢哭得忘形，以至于身后传来的轻微脚步声她都没有听到。
厉小风看着木欢清瘦的背影，他清冽的眸中闪过一抹担忧，厉小风薄唇微微张了张，最终却没开口说出什么。
或许，把情绪发泄出来对她会更好一些。
半晌，厉小风伸手递给木欢一块整齐叠好的手帕。
木欢看到厉小风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她下意识的愣了愣，而后木欢抽了抽鼻子，略略迟疑后她还是接过了手帕。
厉小风挨着木欢坐了下来，沉默半晌后，他轻声开口说道：“我妈没的时候，我才九岁。”
木欢一怔，红肿着双眼瞥向了厉小风。
“当时我觉得天都塌了。”厉小风轻轻瞥了木欢一眼，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可后来，也就渐渐平静了。”
木欢没有说话，厉小风的话她懂，时间能抚平一切创口，如今的她也要比三年前成熟多了，不是吗？
“可是我外婆没有熬过去，我妈走了没多久，外婆也跟着去了。”厉小风抿了抿唇，清淡的眉眼间似乎泛起了几分淡淡的怅然。
木欢愣了愣，她红通通的眼睛眨了眨，目光里透出几分波光粼粼。
厉小风却突然转了话头，朝着木欢声音平和的轻声开口询问道：“何姨那里，你想好怎么安排了吗？”
木欢闻言，不由摇了摇头。
何姨一直把青青当做自己的唯一依靠，眼下依靠没了，何姨人眼看着就要倒下了。
木欢眉目间满是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