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泠!”薄羽宸突然发作,带着些怒意朝我喊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我一听这话,心内瞬时也窜上了一股无名火,连带着近些日子里生的闷气,一股脑地就想全发泄出来,“我把你当什么?我都没问你,你是什么意思,你倒有脸来冲我嚷嚷了?”“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薄羽宸激动地说着,我“呵呵”一声,“那还真是抱歉了,以我的智商,的确是理解不了你薄公子的意思。”“你……”薄羽宸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干瞪着眼看我,我也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二人僵持不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忽然觉得事情发展到现在,自己其实没必要再和薄羽宸纠缠下去了,于是我不咸不淡地扔下一句,“既然你没什么想要再说的了,那我就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薄羽宸立即近身拉住我,“你去哪?我让你走了吗?”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回道:“我去哪还轮不到你来管吧!”我顿了顿,“薄羽宸你给我听着,我的事情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管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薄羽宸冷哼道,“自由?你可知自由从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不语,二人又再次陷如对峙。
也不知过了多久,薄羽宸开口打破沉默,那声音很轻,好像充满了疲惫,“好,你想要自由,那我就给你自由。”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顾西泠,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我注视着眼前这个比我高出大半头的男孩,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曾经,我们初次打交道的时候,他也是像这样与我相对站着,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不同的是,他那时脸上带着的是几分薄怒与冷漠,而此刻,似乎带着的是落寞与难过。我觉得自己是产生了错觉,薄羽宸有什么可落寞难过的,他甩开了我这个包袱,就能和陈心颖好好的了,该难过的,应该是我吧。
六月初的太阳并不毒辣,此时又已接近黄昏,早就没了什么阳光,可我这样抬眼望着,只觉得周围的光线刺眼得厉害,照的我眼睛生疼,好像即刻就要落下泪来。我不敢再看着薄羽宸,缓缓地将头低了下来。薄羽宸也没再多言,转身离开了,我听见他的脚步声远了些,才慢慢抬起头来。夕阳下,薄羽宸离我越来越远,我喉头忽然堵得慌,好像是薄羽宸的名字哽在了其中,我一方面很想大声地将这三个字喊出来,让薄羽宸听见,让薄羽宸留下,可另一方面又清醒地知道,即便我这样挽留了,也不过是在自找没趣,我又何必再去徒惹伤悲呢?
我死死咬住了自己的食指指节,让疼痛感阻止自己去做傻事,但我心头的哀伤却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就这样,我眼睁睁地看着薄羽宸的身影逐渐变小,而后变成点,直至看不见。
那时我怎么也没想到,此一别,我和薄羽宸竟分隔了六年,在这六年里,我们没有见过面,也再没有过任何的联系。
我和石幼旭还有霍俭约好,要一起去学校领录取通知书,顺便再一起逛逛校园。
“我们是不是可以提前叫你一声,霍警官?”霍俭如愿,拿到了公安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和石幼旭都向他表示祝贺。“同喜同喜。”霍俭笑了笑,而后问道,“怎么薄羽宸没和我们一起来,他不是和西泠一起考S城的大学吗?”听到薄羽宸的名字,我心内又是一痛,一起去S城念大学吗?那是以前薄羽宸随口说说的吧,只是我当了真,现在这个状况,即便他和我同在S城念大学,也早已不是我所期待的那样了。我淡淡地回答道:“他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空,跟我们一起玩了吧。”霍俭不解,“为什么?”我故作轻描淡写地解释着:“可能是因为陈心颖吧。”霍俭听见这话,一脸的意外,“他和陈心颖?”我微微点了点头,霍俭继续疑惑道:“怎么毫无征兆的就成了这样?也没听薄羽宸跟我们提起啊?”我不语,心内暗自感慨,没什么事是毫无征兆的吧,只是我自己蒙住了双眼,沉浸在了幻想中。
“那天考完试,薄羽宸要跟你说话,其实是想告诉你,他和陈心颖的事?”石幼旭忽然有些兴奋地对我说道,我轻轻“嗯”了一声,他见状,面上止不住露出了丝微笑。“薄羽宸和陈心颖和好了,西泠,那你怎么办呢?”霍俭试探着问我,我下意识地就嘴硬道:“神经,他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就是,薄羽宸是薄羽宸,西泠是西泠。”石幼旭在一旁帮腔,“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走走走,我们去逛逛校园,来庆祝我们苦逼的高中生活终于结束了。”说着,他就兴致勃勃地推着我和霍俭向校园里走去。
这是我最后一次走进联合高中,因为这校园里承载了我太多的喜怒哀乐,我怕自己若贸然回来,会忍不住去心疼,去遗憾,去感伤,所以我选择去刻意逃避。直至最近的聚会,我避无可避了,才又一次地进了校园。
暑假过后,我就去了S城念大学,我以为从此,我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那些旧人旧事,都已成了过眼云烟。在大学的四年里,在学校我努力学专业,闲暇之际写小说,寒暑假回C城,又有霍俭,石幼旭和许真的陪伴,一切都在井然有序中度过。也曾有人追求过我,可我总是拒绝,我告诉自己,因为他们都与我不合适,但究竟哪里不合适,连我自己也不知。
到头来我才惊觉,原来我所谓的新生活,不过是我在刻意埋藏过去的幻觉中自我催眠的结果,那些往事,在如今猝不及防间,又重新被开启,我的生活就没办法再继续维持现状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