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头就坐在火堆旁,骨瘦如柴,一双手干枯的像树枝似的,虽然看起来瘦弱,但是精神抖擞。脸上皱巴巴的,可眼睛深邃如潭,下巴上蓄了一小撮胡子,随着他的身子一抖一抖的,在秦云眼里,倒像只山羊。
秦云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穿着一般,甚至有些破烂,想必是没有门派的,否则,也不至于打扮成这般破败的模样。
秦云见他没有恶意,干脆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张口问道,“老人家,你深夜造访,不知何事?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夜袭我?”
这个老头看起来年老体衰,可是从他刚才却是一个习武之人,只是,秦云却不知道他的底细如何,故而发问。
老头正在拨火,往火堆里加了几根小木棍,见他发问,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了转眼睛,随即嘿嘿一笑,声音干涩,“年轻人,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偷袭你?”
秦云皱皱眉头,这话从那个老头子嘴里说出来实在是不好听,就似乎是变了味,但是,自己在这里烤肉正吃的正欢呢,突然蹦出来一个老头,换做谁都会觉得是偷袭吧。
想到这里,秦云抬起头,一脸正色道,“我在此处生火烤肉,你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换做常人,都会觉得不对劲吧。再说了,我熄灭火堆以后,躲在树下,你却先发制人,一掌朝我劈来,我自然是要躲避的。如果我不反击,恐怕就要命丧你手了。”
老头子见秦云分析的头头是道,向他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随即又拨弄着火堆。
“老头子我做人做事,那叫一个光明磊落,怎么会做这种背地里偷袭的事情?况且,你刚才不也说了吗?你我素不相识,那就是纯粹的陌生人啊,我害你做什么?能有什么好处?况且,我也没有害你什么呀!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可被我老头子伤到一根毫毛?我说你这傻小子,就是戏太多,自导自演,我看你倒不像一个好人,见老汉我孤身一人,竟然出手伤我,说,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那老头子说罢,恶狠狠的盯着秦云。
秦云一听,这老头尽说些歪理,颠倒黑白,可是自己也确实没有被伤到什么。见他“恶狠狠”的望着自己,不禁觉得搞笑,眉头一仰。
“你这老头,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我图你什么啊?你一身破烂,难不成我还图你身上这几件破衣服不成?”秦云说着,再次打量这个老头,确定他的衣服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真真正正的几件破烂以后,挑挑眉,“老头儿,你是哪里人?这森林晚上常有妖兽出没,你来这里干嘛?”
老头子依旧在拨弄着火堆,见火焰快熄灭了,赶紧又折了几根树桠子丢进去,接着摇头晃脑的说道,“老头子我孤家寡人一个,随风漂泊,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四海为家。最近到了这片森林,觉得这片森林极对我的胃口,干脆就住在这里咯。”
“哇”,秦云有点惊讶,“老头儿,你别看我年轻,就说这种话来糊弄我啊,我可不是好骗的。你说,你住在这片森林里?”
秦云不得不惊讶,这片森林有多危险,他是知道的。这片森林是周围几处森林里妖兽最多最猛的,别的森林里最多也就有三五阶的妖兽,可是这里却有六阶以及六阶以上的妖兽。
倘若不小心撞上,那真的是有去无回,尸骨无存。秦云因为最近修炼和任务的需要,常常来此,可是却不会自以为是的往深处走,他又不是傻子。自己几斤几两重,难道他不知道吗?
听了这老头的话,秦云不禁有些怀疑,此处危险重重,这老头虽然看起来有几把刷子,但是也不像是可以轻轻松松就对付那些凶猛妖兽的主啊。
老头之前听了秦云那“哇”的一声,免不得有些骄傲得意,不自觉地仰起了脑袋,以表示自己是多么的厉害,岂料接下来却听见秦云的怀疑话语,表情忽的就转变,笑容耷拉下来。
老头转过头看着秦云,“喂,你小子说话可别太过分了啊,你这话分明是侮辱我老头子,哼!我老头纵横这世间多年,什么大风大雨没有经历过,我吃过的饭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呢!”
“噗!”秦云刚啃了一口蛇肉进去,听了老头的话猛地呛了一下,随即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水,咽下去舒服点了以后,这才哈哈的大笑起来,“哈哈,老头,你说话真逗!”
老头见他笑的前俯后仰,心里更是气愤,“喂,你这小子,笑什么?知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啊?”
“咳咳,老爷子,我当然是尊敬你的。我十分赞同你说的话”,秦云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故作严肃说道,“你吃过的饭当然比我走过的路多啊,你也不看看你都多大岁数了,论起这吃饭啊,我还真比不上你。”
老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是笑自己说错话了,为了掩饰尴尬,老头清清嗓子,“咳咳,多久没有和人说话了,这犯点错在所难免嘛!倒是你这小子,竟然嘲笑我,你父母没用教你什么叫尊老爱幼嘛?”
听老头提及父母,秦云忽然沉默了下来。
来到天辰宗这么久,他已经很久没有与父母见面了。尽管这个世界的一切看起来都有点不真实,但是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而秦山等人的关怀与疼爱更是让他感受到亲情的温暖,是那样的真实。
“唉”,不知不觉就想起了前尘往事,又考虑到如今的处境,秦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老头见秦云捏着一块蛇肉却自顾自的叹息。满脸狐疑,“喂,我说,小子,我在问你话呢,你叹什么气啊?”
秦云看他一眼,随即收起了刚才那副幽怨的模样,朝他吐吐舌头,说道,“老头,你话很多呀。我干嘛要告诉你?”
老头子理了理破烂的衣袖,正色道,“见到你这样不尊敬老人的年轻人,我当然要为社会做贡献,代表今晚的月亮消灭你!”说着,老头还站起身来,双手叉腰,说到“消灭”二字时,手舞足蹈,左手叉腰,右手高举,指向头顶。
秦云愣了一下,手里捏着一块蛇肉,抬头看了看,“老头,今晚……似乎没有月亮……”
老头也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头顶一片漆黑。
“哇!哇!哇!”恰好几只乌鸦飞过老头的头顶。
“啪!”一泡鸟屎掉下来,滴落在某人高高举起的手里。
“啊!臭乌鸦!我要杀了你!”
秦云看完全过程,见老头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起来,“老头,看样子你今晚运气很好啊!连鸟屎都钟情于你!”
那几只乌鸦似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急忙扑棱着翅膀飞走了,老头儿无可奈何,只有坐下来清理手上的鸟屎,总不能追着几只乌鸦在这黑夜里瞎跑吧?
“诶呀~这乌鸦吃的什么啊,拉的屎可真臭!”老头在地上捡了几片树叶擦拭着手,擦干净了,拿到鼻尖一嗅,却还是能够闻到那股臭味。
秦云笑够了,见他又是擦手,又是闻的,竟然觉得他挺可爱的。拿起水囊猛地喝了一口水,秦云抹抹嘴,看着老头,“喂,老头,接着!”说罢,秦云将水囊隔着火堆抛过去。
老头听秦云叫他,“啊?”
刚一抬头,忽的一个东西朝他丢过来,老头伸手一抓,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水囊。
老头疑惑的看着他,皱皱眉,“老头子我又不渴,谁要喝你的水?谁知道你这小子有没有下毒,骗我喝了水以后,好对老头我不利。”老头子嘟囔着嘴哼唧说道。
秦云听了他说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看起来有那么坏嘛?
“老头,你可真够笨的。谁说是让你喝水的了?我意思是让你倒水洗洗手,瞧你的手臭的,隔这么远我都闻见了。”说着,为了增大夸张效果,秦云还作势用手捂着口鼻。
老头子知道秦云的话是夸张了的,也不反驳,哼哼唧唧的不再说话,只顾着倒水洗手。
水囊里的水流尽了,手洗干净了,老头闻了闻手,没有味道了。
老头满意的笑了笑,将水囊丢给秦云,“诺,还你。”
秦云接过水囊,笑了笑,低头将手里最后一块蛇肉塞进嘴里,随即又抓住另一半,放在火堆的自制烤架上继续翻烤。
“你这小子,心还比较细嘛,知道我需要洗手,竟然把喝的水给我洗手。”经过刚才的小插曲,老头说话比较和软了,言语间没有那股凶劲了。
秦云也不甚在意,一边翻着蛇肉,一边说道,“举手之劳而已咯,免得待会您老人家又说我这个年轻人不知礼数。这附近也没有池塘,你想洗个手也得走很久。水没有就没有了呗,我待会也就回去了。”
老头闻言,似乎有点失望,“哦……”。
“喏,接着。”秦云用小刀割断了一截蛇肉,将之提起递给老头。
老头愣了一下,“小子,你给我?”
秦云白了他一眼,“不然呢?让你接着就接着,这个部位很容易就熟了的,吃吧,没毛病!”
老头还犹豫着,秦云干脆走到他旁边,塞到他手里。随即又返回到刚才自己所坐的位置,继续烤肉。
“我见你穿着破烂,浑身邋遢,也不像有钱人家,看你谈吐虽然粗鲁无比,但是你心地也不坏。你当我眼瞎啊?你望着我手里的烤肉很久了,只差滴哈喇子了。”
“嘿嘿”,老头笑了笑,这才吃起肉来。
这小子,很有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