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亮听完他的话，脸都涨成猪肝色了，他的呼吸滞住了片刻，连忙艰难地道：“没事的没事的，这个电动车本来就用了挺久了，再说我也不是特别需要……”说完像是觉得意思表达得可能有些模糊，又想改口，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补救，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了出来，他看起来更着急了。
辛晨见他这反应，便忍不住也有些囧了。
他意识到对于同学之间的关系来说，他的做法，以及刚刚说的话都可能会显得有些生疏见外了，不过……
这是他一向的处事方式，也顾不得其他了。
两人都有意想要快速忽略这件事，周亮主动提了张萌萌。
他搓了搓手，像是有些好奇地道：“你好像认识张萌萌？”
虽然张萌萌是学生会的会长，不过照两个人的情况来看，她俩会认识的可能应该并不大啊。
林小小不是学生会里面的人，平时学校的活动参加得也并不是很多，性格更和张萌萌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两人照理说不该是会认识才对。
不过这些同周亮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他问这话纯粹只是为了打破当前尴尬罢了。
辛晨经他提醒，想起张萌萌来。
同时也想起了她脸上那双踩了泥土的白鞋，以及周亮先前说的那句话。
看样子是她迫不及待就去同周亮告了状。
辛晨心中忍不住抬头叹息，很是疑惑，做这些事对她来说真的有什么好处吗？
除了满足了心理的不平衡外，好像也没有再多的作用了。
女生们的世界太复杂，他很难去想透，但也忍不住因为摊上了麻烦事而觉得不耐。
面对周亮的疑惑，便随意道：“不认识，只是见过几次面，打过招呼。”
两人说话间，预备铃恰好响了，便一前一后踩着铃声上楼准备回教室上课。
楼梯拐角处恰巧又碰到了张萌萌。
这几次有意无意同她打照面的次数太多，多到辛晨都能在眼角余光瞥到她衣角的时候就辨别出她是张萌萌来。
她正抱着书，同三三两两的同学一起从上往下走。
其他人都在很欢快地大声说着话，唯有她安静地下着楼，全程只露出点证明自己有在听别人谈话的笑容，白白净净的脸蛋上带着些微腼腆，金丝边眼镜衬托得她整个人文静秀雅得像个从民国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虽然她很安静，可是气场一直很足，即使没有开口说话，那些说话的女生们在说话的过程中，视线停留的最多的地方也是她的脸蛋。
像是一字一句都是说给她听的一般。
众星拱月无外如是。
在看到周亮和“林小小”之前，她的表情一直都是保持着不变的，像是戴上了个为自己量身定做的面具一般，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暴露出其他情绪，而在看到了之后，面具则全然被揭露了开。
她脸上的完美笑容有一丝的崩裂。
在楼梯这么多的人中，她们这些人都是下楼的，只有辛晨同周亮是两支略显突兀的逆流。
虽然他俩离得不近，甚至刻意有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是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两人必定是同行过来的。
张萌萌自然不是傻子，所以她笑不出来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很快就察觉到张萌萌的不对劲来，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便看到从下面往上走的男生和女生两个人。
正聊天聊得很欢畅的几个学生们瞬间噤了声。
三人视线交汇了。
围观的人火速察觉出了八卦的味道。
一向很能沉的住气的张萌萌忍不住了，她看了周亮好几眼，见对方明明已经看到了自己，但还是随意移开了视线，便有些委屈了。
她走上前去，刻意站在了他面前，将他的路拦了住。
周亮停下脚步，深呼一口气，抬脸对上张萌萌一张哀怨的小脸蛋，瞬间又什么火都发不出了。
他忍耐了会儿，问道：“你要做什么？”
张萌萌更委屈了，她的身子在原地颤颤巍巍地抖了两下，像是被风雨吹打过的小嫩苗一般，摇摇欲坠的。
开口的声音带着点幽怨，甚至有若隐若现的鼻音：“我还专门去你们教室找你了，你不在教室就是因为陪她出去散步了吗？”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辛晨了。
对方人有些多，虽说没有刻意挡路，可是光是停下来就无意中将辛晨的去路也拦住了。
辛晨性子说不得好，且对方又是个三番两次找自己麻烦的女生，当即便有些想要发火。
考虑到是林小小的身体，发火的代价有些大。
算了，他忍。
周亮握了握拳头，叹气，有些无奈地问道：“谁是去散步了，再说了，就算我是去散步，那也和你没有关系吧。”
一句话，就把张萌萌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将挽住自己手的同伴一把推开，咬唇一脸倔强地看着周亮，眼里泪花闪闪：“我们怎么就没有关系了，你现在是翻脸不想认人吗？”声音越到后面越小，也越发惹人怜，“你就这么……”
话没有说完，她伸手擦了擦眼泪，仰脸努力眨了两下眼睛，像是想要把眼泪挤干净，才逼视周亮，指着辛晨，软着声音问道：“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她吗？”
周亮被这个问题问倒了。
他有些发愣，咽了口唾沫后，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没什么表情的“林小小”。
虽然在这么久的相处的日子里，他早就有不止一次或明示或暗示着表示过自己对她的喜欢。
可每一次，她好像都没有回应。
他有些不理解，对方到底是没有明白意思，还是单纯地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心里的某些执念才越发深了起来。
有时候看着她同篮球队里的其他人靠太近了，周亮甚至会想要冲上去将两个人拉开来，可是临头了却又会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只敢站在原地，将视线慢慢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