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天的空气有些潮湿，天花板的日光灯还没有打开，教室里略显阴暗。
空气大概滞了有那么几秒，周围学生的喧嚣吵闹声无形中成了不够鲜明的背景声。
辛晨说完话就低下了头，碎发下的脸蛋上，仍旧是面色平平的模样。
看不出有在生气，也看不出其他更多的情绪。
而自始至终，那杯牛奶也没有被周亮拿走，一直孤零零地在桌子上摆着，像个被遗忘了的流浪猫，到下课都没有人去理会它。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再看时，桌上的牛奶已经不翼而飞了。
而自这一天起，周亮也终于消停了下来，不再一意孤行地意图讨好辛晨了。
不过这对辛晨来说并不意味着是一件好事。
自从他在篮球场上的风姿被人看到了后，慕名去看他打球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起来。
一个名叫“林小小后援会”的地下组织无意中发展壮大，吸收了大批被辛晨球技勾成死忠粉的男生女生。
同性之间的喜爱与倾慕，大多时候用“朋友”来解释就可以，异性之间则会多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
在这之前，别人每日都能看到周亮跟在辛晨身后，为他鞍前马后嘘寒问暖，自然会以为“林小小”是个已有主的名花了。
这几日下来，周亮的动作与身影逐渐消失在“林小小”身边，不少默默观望着的人便意识到自己的机会到了，便纷纷摩拳擦掌了起来。
这对辛晨来说无异于一件更麻烦的事情。
女生抢着来同自己做闺蜜就算了，男生也来凑热闹，好好的生活一下子变得乱七八糟了起来。
他不得不把自己的表情调整得更冷若冰霜了些，妄图让自己看起来难以接近，以此来无声将靠近过来的男生女生们推开。
也正是因为他对别人的示好的抗拒态度，致使学校里又多了一批看他极其不顺眼的人。
这一批人恰巧是以张萌萌为首的。
她将自己对周亮喜欢而不得的愤怒与嫉妒全然推到了辛晨头上，路上偶尔擦肩而过的时候，脸上的端庄表情都会分分钟掩饰不下去。
像是恨不得能扑到辛晨头上，将他脸上的生人勿近给撕得破破烂烂。
最可气的是，在她气得花容失色的时候，导致她情绪激动的罪魁祸首却好似压根没有看到她，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甩过来。
张萌萌差点将自己的一口银牙咬碎。
她站在原地恼羞成怒了片刻，握拳，扭头看向背影即将消失的“林小小”，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心中突地跳上来一个念头。
她蹑手蹑脚地从后面跟上了去。
从最开始知道周亮突然和一个女生走得很近的时候，她就在心里默默地对那个名叫“林小小”的女生记恨上了。
而知道林小小的长相后，那些记恨则演变成了不甘与恼怒。
她张萌萌要长相有长相，要学习有学习，人缘更是好到全校的学弟学妹都抢着来讨好她。
可林小小呢？
若不是因为周亮，张萌萌甚至都不会知道这个学校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那烂得一塌糊涂的成绩暂且不提，光是平淡无奇的长相就够叫人大吃一惊了。
吃惊周亮到底是怎么看上她的。
张萌萌越想越觉得心里燃烧起了万丈怒意，越发想不通，自己怎么可能会被这么个女生打败了。
后来多接触了几次，她总算发现了“林小小”的独特之处了。
可不就是擅长欲拒还迎的这一套吗？
对所有人都挂着一张高高在上的脸蛋，好似对眼里的万物都视若无睹一般，自然而然就勾得包括周亮在内的一群男生神魂颠倒了。
这还不是最叫人生气的。
更令张萌萌恼火的是，被她一直追逐的白月光，到了“林小小”那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只能看到周亮围在她身边替她鞍前马后，甚至是打发些妄图搭讪的男生们，却看不到“林小小”有哪怕一点回应。
对比起自己同她之间的天差地别，张萌萌只觉得，画小人扎死她都不够解气的。
她冷笑一声，心里道。
面对那么多男生的示好都能淡定自若，与其叫她相信“林小小”是天性如此，或者说是把“欲迎还拒”玩得极其游刃有余，倒不如相信她是已经有了更好的抉择。
跟踪人对张萌萌来说还是第一次，想她自小到大就是个听话的乖乖女，第一回做这事，本便只是意图碰碰运气罢了，也没想过会真的能抓出“林小小”的什么把柄来。
可令她惊喜的是，她还真的并没有白跟踪一趟。
眼看着“林小小”熟门熟路地从停车场里将一辆黑色的豪华跑车开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都差点看直了。
即使平时对车牌没有什么深入的研究，可是那辆车的名字，即使是她，也能准确无误地喊出来。
兰博基尼的价格有多高，她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而眼前的这一幕却开始让她怀疑起人生了。
林小小，和兰博基尼。这两名词就好像乞丐和皇椅一般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极端。
张萌萌的身子都僵住了，她怀疑自己的眼珠就快要从眼眶里跳出去，长了脚一般，自发跳到那辆价格不菲的跑车上，将驾驶座上的人的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眼下的情况由不得她呆愣，脑袋回转过来之前，她的手率先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将兰博基尼连同驾驶座上的那个女生一同拍了下来。
一直到车子打了个转从眼前渐行渐远，她的信仰还没有缓和回来。
揉揉眼睛，低头看了好几眼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才敢确定，刚刚看到的一幕真的不是她的幻觉。
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后，张萌萌勾唇，露出了一个冷冷的笑容。
她就知道，这个林小小一直是手段最不简单的那一个。
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家境一般的女生，居然能开得起兰博基尼。
呵呵。
她倒是打从心底里希望，林小小本人可以给出一个让人心服口服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