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擦擦眼泪，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可爱，无知的模样让人心疼。
她抬头问紫夜：“师傅，师娘她怎么了？”
紫夜不语。
小云朵扯着紫夜的衣袖，不依不饶，道：“你说呀，师娘她到底怎么了？她会不会死，我怕。”说着又哭了起来。
紫夜摸摸小云朵的头，安慰道：“不会。”
我才知道，我在小云朵的心里，竟然这么重要。现在很后悔将小云朵给了紫夜，为抛弃小云朵感到自责。多好的孩子，入了魔族，那将是昏暗人生的开始。
“噗！”一口鲜血喷出去好远，感觉身体每况愈下，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我对小云朵交代道：“云朵，到我这来。”
云朵憋嘴，抹了一把眼泪，钻到我怀里。
“云朵，若是我死了，你就跟着虚无道长修道，千万不要跟着你师父了，他是魔族之人，跟我们不是一路的。”
小云朵抬头看我，问着：“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记住我得话，一开始你就是我徒弟，永远只能是我徒弟，紫夜叔叔只是代为管教了你几天。”
“啊！”小云朵彻底懵了，她自从大雪山出来，就被师傅师娘转来转去，到底谁才是她师傅，现在搞不清了。
我从百包囊里掏出五彩麒麟，塞到小云朵怀里，交代道：“这个法宝叫五彩麒麟，是上古女娲娘娘补天剩下的宝石所雕，为师送给你，但是你不能将她给别人，知道了吗？”
“嗯。”小云朵听话的点点头，肉嘟嘟的小手握紧五彩麒麟。
紫夜一直在我身边，听我对小云朵说他怎么不好，还交代云朵离他远点。这个人一直不说话，我一时之间没搞懂他是什么意思。自己亲酿，亲哥，亲嫂子，都在忙活救他父亲，他围在我身边做什么？
我看着紫夜，问道：“不去帮忙吗？”
紫夜表情无奈，很为难，低头沉思半晌，终是抬头，道：“明华，要不先把我父王放出来吧，我会说服爹、娘、哥哥、嫂子他们放弃复仇，我们仙魔两族和平共处。”
我冷呵几声，冷道：“你好天真。一个人心中的愤怒，岂是能说消就消的？这几代的恩怨，岂是能说罢休就罢休的？算了，我们终究是敌人，你还是将我杀了，替你的亲人复仇吧。”
我抓住紫夜的手，将他的手放到我脖子上，喝道：“动手啊，别犹豫，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紫夜的手在颤抖，不忍心下手吗？
他颤抖着双唇，道：“你知道我不会杀你，你又何苦这样逼我。”
“呵呵。”我冷笑，呲道：“紫夜，你别在做戏，这里的人都忙着救父亲和阻止救你父亲，你做戏给谁看，杀了我之后，你哥嫂才会好过一些，你不想吗？”
紫夜眼中尽带无奈，闪烁着泪花，似是到了忍耐的极限，眼泪呼之欲出，我在多说一句刺激他的话，他眼中的泪水就会落下来。
这又是何苦，天下之大，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紫夜和他哥一样，都是一个痴情种子。我摇摇头，感到无奈，却也不想多说。多说无益，我们终究是仇人，谁见过仇人之间坐下来谈心的？
趁着紫夜失落低头的功夫，我给正在发呆的小云朵使了个颜色，小云朵聪明，意会了我的意思之后点点头，跑走了。
我咬咬牙，撑着虚弱的仙体，一动又是一口鲜血。失血过多，只感到头晕目眩，身子一歪，我就迷糊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眼前有桃花落下，看到紫夜的一张脸出现在我面前，哭的眼睛红肿。
我躺在他怀里，还能感觉他身体散发出来的温度，温暖我泛凉的手，他握着我的手正失神。
我问道：“你哭过？”
紫夜吸吸鼻子，装不了还硬装模作养，道：“没有。”
“紫夜，我是不是快死了？”
“别瞎说，你不会死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抬起我的手放在嘴边，一边落泪一般呢喃，“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我都有点被他感动了，可还是心存芥蒂，他以前骗过我。我希望在死之前解开心中的迷惑，让自己死个明白，问道：“紫夜。”
“你说，我听着。”
“在忘川河时，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我？”
紫夜不语。
“不要解释，你就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就好。”
紫夜双唇颤抖，泪水落在我的手背上，我能感觉到他很伤心，很伤心。点点头，回着：“是。”让他回答这个问题太痛苦了，就好像我当初对紫晨的感情那样，经历过痴痴的等待，方能明白什么是痛彻心扉。
我可以理解紫夜的行为，为救哥哥，什么是不可以做的呢？
我又问：“你是为救你哥哥才这样做的？”
“是。”
“那我再问你，魅姬是你母亲？”
“是。”
“哦…”我思忖一下，继续问：“你谋划了好久，利用我救你哥哥出来？上次骗我来大雪山，就是来和你的父亲辛纣通气？”
“是。”
“忘川河的小鬼也是你设计的？是你偷了五彩麒麟放到小鬼身上，让小鬼带着五彩麒麟来到凡间的？你早就知道小鬼的下一世对不对？”
“是。”
“我夜入荆棘城，偷听到那些对话，都是你们一手策划的对不对？”
“是。”
“虚无道观那半卷残书也是你偷偷放的，是不是？”
“是。”
“这就对上了，我早就该猜到这一切，只怪我头脑简单，没有想到这些。或许这就是天意注定的吧。多么可笑，我竟然躺在你的怀里清算这些。”
说完我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舒散心中郁结之气，总算打开了一个心结。今天即便是死了，也算死个明白了。
紫夜抱紧我，一直哭。我没有挣扎，任凭他抱着我。我没有挣扎的原因有二。其一、我实在没有力气挣扎。其二、我猜测紫夜爱上了我，让他抱着也算对她的宽慰。这个问题我没有问紫夜，结局如此，再问这些情爱之事又有何意义。
我抚摸他的脸安慰道：“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
紫夜声音嘶哑，哭道：“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心怀仇恨，去设计你，算计你。”
我微微摇头，劝着：“不，不是你的错，你为救亲人何错之有啊。是我，我的错。”
“不。”紫夜摇头。
“紫夜你听我说。”我有点无力支撑，身子有软了一些，声音更加虚弱，道：“如果不是我执念太深，纠缠紫晨三万年，谢秋娘与紫晨就不会在忘川河煎熬三万年的光阴，相思不得相见，那种苦，任谁煎熬三万年，心中都会有怨恨的。
若不是我执念太深，不啃醒悟，你就不会想方设法救你的亲人出来。
可是……
是我害了你们兄弟两个，要论过错，这一切都要从我开始。”
说完我才想起来，还有上一辈的恩怨没有清算在内。说实话，上一辈的恩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时隔久远，就连魅姬这个人的存在我都不知道。
不过我那天帝老爹为什么让魅姬给骗了，这里面到底有着怎样的隐情，我很好奇。
我问紫夜，“魅姬是为何被关进地狱的，这件事你可知道？”
紫夜不想说，可能是看到我真诚所求，点点头，道：“那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从我记事起，母亲就告诉我，我们的敌人是仙族。”
“咳咳…”我轻咳，咳出一口血来。
紫夜眉头皱紧，焦急的问道：“怎么了，你哪里疼？告诉我，我……”估计他知道自己也是无济于事，所以才不往下说了。
我微微一笑，道：“没事，暂时还没断气，就算死了，我身为帝姬，也会有办法轮回再次成仙的。你继续说吧，我听完死了也安心了。”
紫夜终究不情愿的开口，道：“那是三十万年前……”故事有些长，我听着听着快睡着了，只迷迷糊糊听到，好像是辛纣做了什么坏事，天帝联合其他族人将辛纣讨伐了，后来天帝拿紫晨紫夜的性命做要挟，要挟魅姬亲手封印辛纣。天地与魅姬达成条件，自此他们母子三人生活在荆棘城。在后来……
我听着听着睡着了，隐约听到紫夜在我身边哭喊这什么，这声音却渐渐离我远去。
再次醒来时，我在水云间的宫殿卧房，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一直照顾我的小宫娥正在忙碌，我想起身，小宫娥发现我醒了，高兴的跑过来，将我按回床上躺着。
小宫娥柔声细语，道：“帝姬可别动，你这伤挺严重的，天帝天后用好些个仙族秘法才将你的性命保住，若是这仙身坏了，按照仙族定下的六界天规，定是要受轮回之苦的。”
我轻呵，回着：“那有什么，轮回不一定就是受苦，或许是好事。”
小宫娥仰望天花，翻转眼珠子，想了半天，没想出投胎好在哪。撇嘴道：“可是投胎就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呀，难道你想忘记天帝天后吗？”
“我想忘记事情多着呢。”我无所谓的回着。
“帝姬刚从鬼门关回来，就别多愁善感了，这样对恢复不好。”小帝姬端过一晚玉莲汤，盛满一勺，吹了吹，将汤送到我嘴边，道：“喝点汤，别想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