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施礼,低头道:“给母后请安。”
“皇上不必拘礼,跟母后还客气什么,过来坐。”太后说完这话,似是发觉我没有给她行礼,表情很是不悦,看着我道:“你是哪个宫的?见到哀家为何不行礼?”
我扬眉回看太后半晌。
伏羲表情有些尴尬,忙上前去,在太后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太后露出疑惑的神情,道:“真的?”
伏羲微微颔首。
太后又看向我,看了半晌,才露出一脸慈祥的微笑,道:“给明华姑娘看座。”
这就不用行礼了?还给看座!
帝姬的身份就是好用,以前觉得仙子仙君拜我理所当然,来人间走一遭,才知道这里的百姓都拜皇族的,然而,我现在虽然没有皇族的礼遇,不过不用跪拜也是好的。
我也不娇柔造作,有位子就坐了下来。
人间不是有句俗话,好吃不如饺子,坐着不如倒着。虽然不能倒着,总比站着好多了,站着多累。
与太后话了一会家常,我将话题引到我想问的问上。
“皇上,听说四年前的萧陵王府一案,至今还是一桩悬案,不知可有什么线索?”
在太后面前,我还是给伏羲留足了面子,唤他一声皇上,以示尊敬。
伏羲也很满意,思忖半晌,才悠悠开口,问道:“不知明华姑娘为何对萧陵王府一事这么敢兴趣。”
我回道:“受人之托。”
“不知受何人所托?”
我沉默,这个还不能告诉他们,其实我对美大叔的身份只是一种猜测,没有证据证明他的身份,现在说出去,时机还不成熟。
只能一笑了之。
伏羲到是很包容,挥手道:“既然明华姑娘有难言之隐,那就不必说了,萧陵王府的案宗尚在大理寺,我这就与你一道去查阅。”
与太后道别后,我随着伏羲一道去了大理寺,查看萧陵王府的案宗。
伏羲刚入大理寺,大理寺所有当值的人员全部迎了出来,齐刷刷跪了一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被他们的呼声给搞笑了,还吾皇万岁,就算你们在虔诚,你们的皇帝也活不到一万岁。
凡人多病多灾,常人寿命恐不长,偶有身体好的,也只是寿命百岁而已,一万岁?轮回几世吧。
真是自欺欺人,只图人间皇帝听着心里舒坦,这叫阿谀奉承,叫溜须拍马屁。
伏羲对我的笑声置之不理,抬手道:“都起来吧。”
大小臣子起身后,最大的头目,也就是大理寺的大理寺卿,他占了出来。
此人皮肤白净,身高七尺开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一看就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才。年纪轻轻,刚刚二十几岁的年纪,已然做到大理寺卿的位置,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皇上龙驾今至大理寺,臣子们惶恐。”大理寺卿虽然起身,却依旧保持着弓背的姿势,一点也不敢大意,生怕自己那点做的不对,伏羲一怒之下治他的罪。
伏羲看他胆战心惊的模样,道:“陈爱卿不必担心,朕这次是陪明华姑娘前来查阅萧陵王府的案宗。陈爱卿若是有空,就亲自陪着我们一起看看吧。”
“臣遵旨。”大理寺卿不敢多说话,正反都是皇上的吩咐,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应下。他抬头看向我,微微颔首,道:“姑娘稍等,我这就命人将案宗取来给姑娘查阅。”
他也知道,皇上是不会亲自查阅这些的,太多了,皇上看不过来,也不会亲自去查,身为皇帝,这些事自然不会亲力亲为,皇上只要一个结果。
可是结果……萧陵王府的案子,成了悬案。
今天皇上亲自前来,这说明,皇上在怪罪他们大理寺办事不利!!!还请来一个丫头片子接手案件?这是明晃晃的打脸。
打脸还好,只要他们的项上人头能保住,怎么配合都行。
此时,他坐立不安。平时心思沉稳的他,在皇上大驾光临的时刻,也不免心虚。
萧陵王府,皇亲国戚的大案,四年了还没破,若是今年在不破,估计他大理寺卿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前簇后拥的一大群人,把伏羲伺候的妥妥当当,我也顺带体验了一回人间皇帝的殊荣与阵仗,这待遇,甚好,甚好。
大理寺的人办事速度很快,我喝了一盏茶的功夫,几个人抱着几摞高高的案宗前来,轻手轻脚的放到前衙的案几上,那动作轻柔,就像在安放什么无价之宝。
我轻哼一声,撇了撇嘴,再瞧那一大摞案宗,吓得要命,这么多,我要看到什么时候!估计会看瞎的吧……
小兵小将们把沉甸甸的案宗放好,对大理寺卿点头。大理寺卿起身,先是给伏羲拜上一拜,恭敬道:“皇上,案宗已全部在此。”说话时,斜目偷看了我一眼。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我的法眼,这意思是说,可以让我查阅了。
果然,下一句就是伏羲对我说道:“明华姑娘,现在可要查阅案宗?”
我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对伏羲点点头,“嗯。”
起身坐到案几前,不忍蹙了蹙眉头,案宗整齐叠摞在一起,在我心中就是一座大山,心里在颤抖,恨不得现在可以拥有阎罗那翻书阅卷的功力,一目千页。我这样看,要看到什么时候?
叹息一声,开始翻阅。
我翻开一卷,仔细的查看起来,那泛黄的黄宣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我感觉自己眼睛已经快被这些小字给刺激瞎了。
天皇二年,四月二十九日,午时。这是萧陵王府灭门惨案发生的日子,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卷宗里也没有明确记载。只知道,这一天是萧陵王府小公子的满月宴,第一波宾客刚踏进府门,看到的景象已是惨绝人寰,不堪入目。
那种惨像,横尸遍地,血流成河,怎一个惨字了得。
那不是一人之死,那是萧陵王府大大小小几百条人命,全部被人屠杀殆尽,不留一个活口的杀伐。
昔日繁华一朝落尽,十年荣光顷刻崩塌。
一个王爷,到底得罪了哪路妖魔鬼怪,惹上这样的血光之灾?是何人,可以有这样的实力,在短短的时间内将萧陵王府的三百多人全部诛杀?是何人,在制造这桩惊天惨案之后,还能全身而退,不留下蛛丝马迹?
带着许多疑问往下看,越看心越凉。这大理寺都是一些白吃饭的吗?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不紧皱了皱眉,抬手给自己揉了揉眉心,好累。
“累了吗?我为你揉揉肩。”一阵轻柔细语在我耳畔响起,如春风漾开湖面层层波光,潋滟柳条柔,迎风摇戈。说着,大掌已经覆上我的肩膀,在我酸痛的肩膀上揉按。
是谁?
刚想开口问,我已猜到这是伏羲。
一个皇帝为我揉肩?
这让他的臣子们看去了是何感想?
会不会把我当做红颜祸水,联合起来参我一本,将我绑在熊熊火焰上给活活烧死啊!
我睁开眼睛扫视一圈,果然,看到那群大臣们惊诧的目光,似是看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情一样,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唯有莫璃那不男不女的小太监,哼的一声,剜了我一眼,小声嘀咕:“不就是一个来路不明女人,还装什么仙子,也配皇上此般待遇,还真把自己当皇后了,哼。”
他声音很小,可我还是听到了。
我这人别的都好,就是脾气不怎么好,他这样说我,我虽然不至于生气,还是想教训一下他。
扫过案几,想找点什么东西扔过去,可是案几上除了卷宗,只有砚台和砚定。这两样可是石料,哪一样砸过去,都有可能要了莫璃的小命。虽然莫璃很讨厌,可罪不至死,只想教训一下他而已。
我只能选择了一本已经阅览过的卷宗,倏地扔过去,正巧砸到莫璃脑子上。他“哎呦”一声,扶头摇晃,愤怒的大喝一声:“是谁,是谁敢……”
他抬头时,我正笑的开心,他断定是我后,憋嘴怒瞪我,脸都气绿了,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敢打他。
莫璃一甩拂尘,另一只手指着我,喝道:“你敢打我,我可是皇上的人。”
自己身份不够,就推伏羲出来挡刀。
找死。
没点眼力见,没看见你家主子正在给本仙揉肩呢吗?我眯了眯眼睛,盯着他,啧啧两声,呲道:“就你?我怎么不敢打?打你算轻的,在敢嚣张,我让你下一世轮回成猪,养肥了就杀掉吃肉。”
“你……你你你……”莫璃被我气到说话都语不成句。
我身后的伏羲却跟没事人一样,装作看不见,温柔的问道:“舒服一些了吗?”
莫璃听到这句话,快被气到吐血了。
我为了气莫璃,满意的点点头,道:“嗯,舒服多了。”
伏羲完全没有帝王架子,一会端茶倒水,一会揉肩捶背,我各种姿势阅卷,看了几个时辰,快把卷宗给翻烂了,也没有查到一星半点的有用信息。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惊的我一下子坐正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