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轩似乎对我不选余杭当男朋友的事颇有微词,一整晚都在我耳边嘀嘀咕咕,见我不为所动,他就采取迂回方式,给我介绍……余杭的各种好。
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我继续……不为所动,毕竟我的注意力都放在骨瘦如柴的妈妈身上,妈妈真的消瘦很多,比以前还要瘦,而且她看起来也是一副病态的样子,她是生病了吗?
就算以前一起生活了16年,可是她也离开了我3年,现在我和她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晚饭前,我有些小心翼翼挪到她的身边,在她身边的位置坐好,都不敢正眼打量她,生怕我一个动作,令她对我生厌,从此不辞而别。
“妈……”
“嗯?”她微微转头看向我,眼里的那种距离感让我窒息。
“妈……你还好吗?这几年过得好吗?我好……”我最后两个字一下子梗在喉咙……我好想你。
“嗯,还好。”
“妈妈,你要跟爸爸结婚了吗?”根据我偷听来的信息,妈妈跟爸爸不久后就要正式结婚了,我马上幻想到自己穿上可爱的小礼服站在他们身旁的场面。
“嗯,我们两个要去巴厘岛结婚。”
等妈妈说完这个答案,我才如梦初醒,原来他们的计划里并没有我,当然也不会有我幻想中的场面。
“好,祝你们幸福。”我把头转回去,心不在焉地看着满桌的饭菜。
这时,明轩也坐到我的身边,他越过我冲妈妈说道:“年轻漂亮的奶奶,您和爷爷不在这里结婚吗?既然您说结婚仪式很重要,那干嘛要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结婚?”
我已经来不及捂住明轩的嘴,他这么一说,岂不是暴露方才我们偷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吗?
妈妈微微一笑,可我看的出她的眼神有多犀利。
“后来我们又决定去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比较好。”
没有人打扰……我怎么觉得这意有所指。
“这样啊,好可惜啊,这样我不能当花童了。对了,奶奶,你知道姑姑她交男朋友了吗?”
我此时真想一巴掌拍在明轩看似天真无邪的脸上。
妈妈闻言,才把目光往我这边看了看,很快她淡淡回道:“好,祝你们幸福。”
……
第二天,程云方真的来了我家,虽然早有预知,但是一看到他真的来了我家,我却有点不知所措,好像自己的秘密被别人发现那样。
事已至此,我就想带程云方去见见爸爸,我本以为,程云方一定会像平时对人那样温和有礼,可是,今天的程云方似乎有点反常。他一见到我爸爸,情绪有点激动,感觉好像是生气,连说话也是含沙射影的,差点闹得两人不愉快。
因此,我赶紧把程云方拉走,连忙问他怎么一回事,可程云方却一直不吭声,我也自讨没趣,让程云方在原地等我,我去把明轩叫来认识一下程云方,毕竟明轩还没见到程云方就对人家意见这么大,断定程云方比不上余杭,我得让明轩对程云方改观一下。
等上了三楼,我刚经过明轩的房间,就见他在走廊窗口边打电话,为了不打扰,我悄声走过去。
“余杭哥,我真的不想解释这么多,这件事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那个程云方对姑姑一定别有目的,他肯定是在利用我姑姑!对对对!他刚来我家了,正要把姑姑约出去看电影呢,你赶紧过来啊!”
“明轩,跟谁聊天呢?”
明轩听到我的声音,吓得身子一颤,手机也从手里滑出来。
他讪笑道:“没有没有,不不,没什么,我刚跟同学研究喜羊羊下一集的剧情呢。”
“哦哦,你还说不看动画片,这不还这么入迷,都跟朋友研究起来了呢。”
“姑姑不要拆穿我嘛……”明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嗯好,不拆穿你,对了,云方来了,你过去打声招呼吧。”
“好好,我一会儿就去,一定要等我打完招呼才走。”
“你不来就算,别让人久等。”撂下话,我直接下楼,不再管明轩。
回到二楼,我却不见程云方,他没有待在原来的位置,我转身正想去找他,却见他从哥哥和嫂子的房间里出来。
“你……”
“你家的洗手间在哪啊,我转了好几回都找不到,还不小心闯进你们的房间了,不好意思。”
“呃,没关系,洗手间我带你去吧。”
“好,谢谢。”
带着程云方下楼,我情不自禁再转头看向哥哥和嫂子的房间,心里渐渐明朗,我似乎发现这几件奇怪的事串联在一起的地方。
“那宁安,我们现在就走吗?”
“哈?去哪?”
程云方哭笑不得,他停下脚步,抬手轻敲我健忘的脑袋瓜子。
“去看电影啊,最新的电影《灵魂救赎》。”
“哦哦好,等一下吧,我们等一会儿再走吧,要不我带你去看看我家的玫瑰园。”
程云方审视了我几眼,才笑道:“好啊。”
“宋杨?”一个惊异的声音打断我和程云方的谈话,紧接着我看到妈妈站在我们的面前,一脸不可思议。
“宋杨”这两个字,似乎埋藏在我记忆的深处,很久都没有去触碰了,我几乎都快要忘了,如今再被人提起,竟能牵起我万千思绪,令我感慨万分。
“阿姨你好,你方才是喊我‘宋杨’?我不是哦,阿姨认错人了,我叫程云方。”
妈妈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喃道:“程云方……”
看着妈妈困惑又深思的样子,我当下也认真打量起程云方,发现他怎么也无法与记忆里的那个傲慢欠抽的小胖子重合起来。
不过,妈妈也是从小看着宋杨这小子长大的,按理说不会认错人,那么妈妈为什么会以为程云方是宋杨呢?
是有点相像吗?
我又重新看了程云方一眼,看着看着,我才发现自己早已不记得宋杨长什么样子了,很难对比了。
只是,但从性格上看,我就知道程云方根本不是宋杨,毕竟我很难想象宋杨这个极品有一天会变得这么温和无害。
一点都不像当初那个时常把“防火防盗防宋宁安”挂嘴边的人。
“对,你真不是他,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妈妈认清事实后,整个人都变得怅然若失,我的心也跟她变得苦涩起来……我好像也开始有点想宋杨了,虽然他当初老是欺负我,但是细细想着,我还真被他欺负惯了。
“没事的,阿姨,看来阿姨似乎很想念那个叫宋杨的人。”
妈妈与我对视一眼,唇角微微勾起,说道:“是啊,毕竟很难再找到他那样在乎宁安的人了。他啊,从第一次见到宁安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老是围在她身边打转。我记得他小时候还跟我倾述过呢,他怕宁安嫌他烦,他怕宁安以后会忘了他。唉……有点怀念那小子了。”
妈妈的话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在我平静无波的心海炸的个浪花四溅。我当即愣在原地,大脑已经迟钝地无法思考,只觉得这个炸弹慢慢变成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
“啊,原来如此。”程云方点点头,只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似乎没有一丝紧张感……
我纳闷,妈妈都这样说了,程云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姑姑!我来了!”我那个拖拖拉拉的侄子也下楼了,估计他要等的人也来了。
“嗯,见过你程哥哥。”我给明轩使了个眼色,令他不要乱说话。
明轩看似乖巧地向程云方伸出手,还有礼貌地喊了声:“程哥哥。”
程云方见此,也伸出手与明轩握手:“你就是明轩了吧,我常听宁安提起你。”
“那当然,我可是她宇宙无敌可爱懂事招人喜欢的亲亲侄子,我承认她对我过度崇拜。”
我差点要被自己的口水噎死,明轩这话那里学来的?怎么这么自恋!
“哈哈,宁安你侄子太可爱了。”程云方笑得前仰后合,连一向不露声色的妈妈也忍不住笑了。
“姑姑,你和程哥哥是要去看电影吗?带上我嘛!”明轩反常地过来抱着我的手,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还不停眨眨眼。
明轩比我高一个头,撒起娇来真的让人吃不消。
“呃……”老实说,我是觉得无所谓,只是不知道程云方怎么想,毕竟这个电灯泡瓦数不是一般的大。
我有些为难地看向程云方,希望征得他的想法。
程云方柔和笑了笑,拍了一下明轩的肩:“好啊,一起啊,不过是恐怖片哦,你喜欢吗?”
明轩不经意露出的得逞的笑意被我捕捉到,我眯着眼盯着他,不知道他要耍什么花样。
“好啊好啊,我正好喜欢看,看来我和程哥哥志趣相投啊。”明轩猛点头。
为何我感觉明轩说起违心的话一点都紧张脸红啊,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连我都服了。
等我到了门口,我才知道明轩如此“委曲求全”的原因了……明轩还了来一出先斩后奏。
原来余杭已经在我家门口等着了,他就抱着臂靠在门前一堵白墙上,一看到他,我表示很淡定,只是看到程云方那震惊的表情开始有点心疼他。
不过,接下来的事,让我也不淡定了。
只见明轩很熟络地远远冲余杭挥手打招呼,大喊:“余姑父!这里!”
我这下终于知道为什么明轩会这么顺从地喊程云方为“程哥哥”,这么明显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