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不知道方才那个邵江有多可怜,居然认错人了,弄得隔壁财务部的宁舒特别尴尬。”唐英睿边吃着余杭带回来的水果,边帮我们把花插在花瓶里。
而我自回到办公室以来,就坐在余杭对面,托着腮盯着他办公,企图看出点破绽。
“如果我方才没听错,你给他带路?那你是不是遇到过他?”
他停下笔,抬眸看了我一眼,没有吭声,想继续装不知情。
于是,我不服气地从座位站起来,走过去直接坐到他的大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继续眼睛一闪一眨地盯着他。
很难坐怀不乱……
“其实……方才我就在电梯遇到他。”
“然后呢?”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不简单的问题。
“然后他问我,知不知道公司经理叫什么。我就报了你的名字了,‘宁安’。东西也是我让他买的,我想着他来找你,刚好这次办公室布置的花不是你喜欢的花,我就提醒他,让他去买束满天星回来,不过,我马上又想起,如果他就拿一束花来找你,又显得你们关系有点奇怪。于是,我就告诉他还要买水果篮。”
真亏了邵江被余杭这么坑,还要包庇他,不把他供出来。
还有邵江那句“爸爸跟我说……”余杭让人家莫名其妙认了个爸爸咯?
“妈妈之前说你会坑他,结果你还真放在心上了。”
“我倒没有真的放在心上,纯属兴致使然。”
“你今天特别好兴致耍他?”
“宁安,你是在替他抱不平吗?”
我马上噤了声,免得他又想多。
“嗯,我的确在耍他。”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危及到我的地位,我决定给他点颜色瞧瞧,而且,本来我还真的没想过要耍他,但是在电梯上他一直在问我关于你的事。”
问我的事?邵江在打听我耶,想到这里我不可避免有点小激动。
我的反应落在余杭眼里,便变成犯花痴……
他报复性地掐了我腰上的赘肉一把,疼得我整个人直接弹起来。
“哎呀,他问了什么!”
“晏宁安,你发什么抽,突然说话这么大声,吓我一跳。”唐英睿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我,表情有些不耐烦。
“唐英睿,可以麻烦你先放下手上的东西,过去推开那扇玻璃门吗?”
面对余杭的请求,唐英睿当然乖乖照做,虽然他也弄不清余杭意图。
等唐英睿推开了玻璃门,不解地回头看着余杭,想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余杭才勾起浅浅的笑容,答:“接着,你就可以走出去了……再见。”
“好呀,余杭你竟然赶我走!哼!”唐英睿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走回来,然后豪气十足地顺走一个水果,转身就跑。
然后余杭对我笑得十分乖巧,眨眨眼道:“宁安,你可以过来了。”
我瞥了他一眼,然后高傲地仰着头,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
刚一抬脚,就被他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紧接着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他问我,你跟我的感情怎么样,他说他爸爸很希望你跟他在一起。”
“呃……感情还好吧。”
“那你觉得,居然有人敢质疑我们的感情,是不是应该给点教训?”
“小施惩戒即可。”
余杭本来好好的一个清贵公子,干嘛要变得这么幼稚,就像一个心浮气躁的小孩子,看不惯什么,非要去干一架再说。
“嗯,话说……你最近好像又胖了。”说罢,他的手又在我的腰上游走。
我气愤地拍开他的手,不服气道:“又再说我胖了,是不是又要喊我小猪安了!”
“小猪安……”
“你又好到哪里去!那位边啃甘蔗边跟大爷唠嗑的熊猫杭!”
“熊猫杭……听起来也不错。”
我懊恼地回头瞪了他一眼,还索性踢了他一脚,置气道:“在我消气之前,你这几天都别碰我了!”
嚷完,我抬头一看,发现到了跟程云锦约的时间,抓起外套,立马冲出门。
在我快到门口的时候,只听见背后传来余杭幽怨的声音:“刚把你拉回办公室,你这会儿又要出去啊……”
我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留下话:“我找程云锦有要紧事,别再来找我。”
“好吧,只要你不去找那个邵江就行。”
听到余杭那可怜兮兮的语气,我禁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查看……只见他耸拉着眼皮,小嘴也瘪着,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你笑一个我再走。”我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盯着他,当下也不急着走了。
闻言,余杭呆滞了几秒,复而对我绽开一个灿烂就像花儿一样的笑容。
“好了,我走了。”
……
来到天台的时候,程云锦已经在这里了。
公司的天台也是一个小小的休憩地点,有遮阳伞,有露天的游泳池,也有一整套木藤座椅,但是这些放在冬天根本没有什么用……因为太冷了!
那吹来的阵阵寒风,我只能搓搓手,在这凛冽的风中瑟瑟发抖。
我明明穿着羊羔棉的衣服,而程云锦只穿了一件毛衣,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冷。
许是察觉到背后有人看着她,程云锦适时回头,一见来着是我,她微微拉低眼镜,对我微微一笑。
“你来啦,这里好凉爽啊。”
“不是凉爽,是寒冷……”说完,我忍不住吸吸鼻子,不让它流成冰柱子。
“你怕冷?哈哈,我忘了,其实是我比较不怕冷,我都习惯在大冬天还穿那些礼服了,不过,最近,景尧都不让我穿了。”
“其实,当演员也很辛苦吧。”
“还行吧,这个世上,有谁不辛苦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都在为那看不到头的未来而活得尽善尽美。”
“嗯,的确是这样的。程云锦,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找你?”
程云锦站起身,拉起我的手,将我带到一个避风口,才对我眨眨眼示意。
“不知道,为了余杭的事吗?”
“不算是,也算是吧。我就想问清楚当年你父亲入狱之事的来龙去脉,我们晏家到底有没有参与?参与了多少?动机又是什么?”
程云锦表情微僵,偏过头看向远处,沉默了一阵。
她似乎不愿意回答,我正要开口结束这个问话,但是转而听到了她的回答。
她的声音似乎是从远处飘渺而来,有种空灵虚无的感觉。
“后来我才知道,这次大火丧生的人是余杭的养父,他已经被父母抛弃,而那时养父又离开了,他肯定很伤心,他肯定还孤独无助。”
我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那声:晏宁安,你骗我,你回来。
而那天的那场大雨,仿佛一直在下。这句话清晰得就像昨天才听到的声音,然而那已经成为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梗在心里的梦魇,让我心疼内疚。
“他哭了,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他哭了。”虽然雨水打到他脸上,但是我却能分清,他的脸上有雨也有泪。
“对不起……我们对不起他,宁安,我求你,你以后千万别丢下他,他什么都没有,这一生就像没有根的浮萍。”
“好,那是一定的,夫妻本来就是不离不弃的。”
“好,我相信你。你方才问的问题,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是全部,哥哥才知道一切。但是,我知道当年的火是谁放的。”
“谁?”我的心一整个被提起来,其实自己倒有些害怕听到答案。
“你们公司的那位副总裁来着,我记得她,我记得她当年是如何半夜敲响我的家门,是如何打破我们家的宁静,是如何将那一沓沓钞票居高临下地甩在我们的脚底,是如何悉数一条条罪项让我们默认,是如何一步步将我们家拆的支离破碎。”
“我大嫂?”尽管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是我已经没有理由不相信了。
“嗯,说起来,也是好笑,我在公司碰到过她无数次,她却从没有认出我,也许她了结了自己的事,就不会再回头看看别人的死活了。不过,也好,我改容换名之后,居然还能换来她一个低声下气,想当初,她为了跟我那个国际公司的合作,竟来求过我。当时,我解气之余,却也觉得有点悲哀。在这个社会,只有强者才有人注意,只要是强者,就能随意左右别人的命运,实在可悲又可气。”
“你们有没有证据?”
程云锦唇角勾起嘲讽的笑意,回:“要是有证据,我们也不会到不了了之。而且,当她的替罪羔羊,是我们的选择,虽然一开始爸爸被冤入狱,并不情愿,但是,事后,我们都接受了这个结果。现在,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一下你,你大嫂是个狠角色,你惹不得。我怀疑,她当年放火想烧的人,不是余杭的养父,而是你父亲。其中的利益关系,你应该能看出来。”
什么!大嫂当年放火烧厂……竟是想对爸爸下手!
是啊,有可能,余叔叔跟大嫂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大嫂怎么可能想到放火烧死他!
那明明是想要爸爸……
我猛地又想起那段时间,哥哥跟大嫂天天为了公司掌权的事吵架,大嫂莫非是为了让哥哥早日接管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