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你心中,那是记忆里不可或缺的部分,他们都曾经伴随着你成长,每每想起他们,都勾起那段永恒而深刻的记忆片段。
所以,你天真的以为,他们也会记住你的点点滴滴。殊不知,人生的过客有很多,而记忆的空间就那么一点。
深刻的记忆之所以深刻,那是因为总是回想起,好比重新记忆了一遍。
“宋院长……我是宋杨……”
“宋杨?‘杨’字的偏旁是木字,那你得是我很久以前带的孩子了吧,来让我认真看看你,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宋院长朝余杭伸出手,余杭马上矮着身子走过去,那恭顺的样子就连是在范阿姨面前也未曾出现过。
“诶,这么俊的孩子,按理说我应该记得住啊,孩子,你是几岁的时候走的啊?”
余杭眼睛有些放大,似乎是有点震惊跟无措。
“院长,十一岁,被一对姓余的夫妇带走的,现在我叫余杭。”
“余杭?这个名字倒是有点耳熟,似乎是最近曾经听人提起过。”
看着余杭一脸的期许的表情,耐心等待院长能想起他来,我的心也跟着他提了起来。希望院长能记得他,不然余杭该有多失落跟愧疚啊。
院长抬头微思,正好瞧见了我,又笑了,柔声问我:“这个孩子我看着也是眼熟,你也是跟宋杨一起长大的吗?”
我猛点头,过去握住院长的手,手刚碰上院长,发现手下的肌肤是一片干燥粗糙,唯一柔软的地方,那便是手上凸起的青筋。
“是啊,院长,我跟他就是一起长大的,我妈妈也是您带的孩子,叫宋芝,您还记得吗?”
听到我的话,院长恍然大悟,哈哈笑了起来。
“记得记得,宋芝的‘芝’是草花头,是我带得第一批孩子,而且她也是所以孩子中,回来最勤的孩子,听你这么一说,我全部想起来了,宋杨还是宋芝带大的孩子呢。”
院长把目光重新落在余杭身上,有些感慨地看着他。
“哎呀,宋杨这孩子,没见到这么久,都长成这副模样了,人家说女大十八变,你看男大还七十二变呢。”
我也跟着院长也认真打量余杭,附和着她也做出点评:“嗯,现在是有点人模狗样。”
余杭抬眸,一个眼神震住了我,我马上吱声了。不过,转而又想到,院长大人在这里,量他也不敢再欺负我。
当即回了他一个更拽的眼神,换他不吱声了。
“哈哈,你们两个暗送秋波,我可看着眼里啊。哈哈,我想起前些天,宋芝还来找过我呢,说要嫁闺女了,还是嫁给咱们‘自家人’,当时听名字就是余杭,嗯,就是宋杨吧。现在我想起,宋芝这丫头在宋杨还是五岁的时候,有一天在院子如狼似虎地盯着宋杨看了很久,嘴边还念叨着:‘这孩子家的基因应该很好,我要重点培养他!这样跟我家宁安就能强强联合,宁安还能早点嫁人了……而且,妈妈亲自培养的女婿,也算知根知底,我家宁安也不至于被男人骗了去。’为此,我还笑了她很久,不知道她有没有跟你们说过。”
我跟余杭面面相觑,木楞地摇摇头。
我暗忖,自家妈妈居然说过这样的话,我这脸要丢大发了。
难道……我妈妈真的跟余杭给我订过娃娃亲……现在这么看,似乎有点可能。气死我了,我好不容易掰了一成。
发呆了一会儿,等我再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院长换了一副表情,此时看着余杭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还有一些心疼。
“天伊……”她试图喊了一声。
“是啊,我妈妈就是她,院长你记得?”
她黯然垂下眼睑,似乎是自言自语道:“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出院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除了能看到灯光下的事物,黑暗里的一切都看不到,也猜不出是什么。
因为陌生,所以黑暗就是虚无,如此单调。如果是待在家里,就算没有开灯,也能很清楚地辨认眼前的一切,即使看不见,但也能很清楚其的存在。
“余杭,天都黑了,我们要回去吗?如果你又开五个小时的车,估计身体会撑不住的。”
“嗯,那我们就在这里住一晚,天亮再走吧。”
“那去哪里?”
“如家、7天?或者你想更刺激一点的野营?”
我怎么听着听着,觉得那都是奇奇怪怪的地方呢……
“要不,我们再回福利院吧,还是那里安全一点。”
余杭看了我一眼,表情高深莫测,最后还是笑了笑道:“走吧,不过,先去一下超市。”
又重新回到湘苏,我和余杭两个人都提着两大袋东西又停在门前,把东西都搁到地下,我看着这生锈的大门,猛地想起余杭方才买的一桶油漆。
“所以,你买油漆是不是要刷这门。”
余杭颔首,看了眼手上的东西:“刚刚趁你去去洗手间的嫌隙,我也在五金店买了些门的旋转轴,换了门就不卡了。”
“为什么不干脆换新的?”
“或许你不会明白,这里的孩子,跟我一样自尊心都很强,如果你用钱打发他们,他们会觉得你看不起他们,你认为他们跟乞丐一样等着你的钱。有时候,一些简单的关怀比巨额的慰问金要温暖人心。其实这里的人都不缺什么,如果他们想要新门,大可以向政府申请。就算他们是遇到经济困难,到时候我们也不能贸贸然直接给钱就完事。”
看着我脚边的一大袋零食和一大袋毛巾牙刷等日常的生活用品,我好想明白了点什么。
这里不需要施舍,只需要温暖与尊重,需要大家的平等看待。
“对不起……”
余杭放下手中的东西,摸了摸我的头,眼里满是爱怜。
“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感觉,觉得你们会回来,结果你们还真回来了。”刘院长很快打开了门。
“院长,能收留我们一晚吗?”没想到余杭撒起娇来,杀伤力还是蛮惊人的。
“好好,正好有个空房间,不过,只有一张床,我再给你们安排一下。”
“不麻烦了,一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