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卑斯的度假村,就像一个神奇而浪漫的童话小镇。
白雪覆盖的双坡式屋顶,错落有致的山间木屋,温暖的橘色的灯光,一切都如此宁静美好。
登上欧洲之巅,入目是洁白的冰雪世界,那一刻,天与地,仿佛只剩蓝与白。
看不到头的连绵雪山,脚下耸立的雪峰,如此豪迈壮美的景色,让人的心境也随之变得开阔起来。
好像所有烦心事都可以抛之脑后……
“宁安,我松手了。”
“诶!别别!我再酝酿一会儿。”
“你都酝酿快半个小时了,你确定真的要一个人滑下去?要不我牵着你。”
我挥了挥手上的滑雪杖,拉高了一点滑雪帽,再次调整滑雪镜。
“不了,我要自己试一试。”说罢,我真是松开了余杭的手,脚瞪着滑雪板向前走,我被滑雪板带着很快从滑坡滑下。
长长的坡道,呼啸而过的冷风,同样全副武装的行人,这些都慢慢被我甩到身后。
滑雪的感觉,就跟跳楼机的感觉似的!
刺激又害怕!
而滑雪跟跳楼机不同的是,滑雪不能随便停下来,因为,我发现自己停不下来了!
整个人直接沿着雪峰一直向下滑,而且越滑越快,越停不下来。
偶尔还倒霉地遇到几个向上翘起的小坡,我差点在空中转了360度才下落。
“余杭!余杭!”此时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停喊着余杭的名字。
很快,我背后便依稀传来余杭的声音。
“宁安!滑雪杖撑住地面!”
听到他的话,我马上照做,但是由于速度太过快,根本刹不住车,而且我的手也开始发麻。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有三只雪橇犬甩开了雪橇朝我这边冲过来。
那三只雪橇犬的毛特别蓬松洁白,就如那自然恩赐的雪色一样,现在它们在我眼睛那简直是三只雪白圣洁的精灵。
它们在我的左手边呈斜线的轨迹一直追着我,而我此时因为滑雪杖撑住地面,速度也有放缓。
但是,我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块巨大的石头,而我也不会调整方向,也来不及避开……眼看自己就要撞上去的时候,我本能性地闭上了眼睛。
“嘭!”我猛地被一个重物压趴下,脸直接埋进了雪里,冷得我牙关打颤。紧接着,我能感受到来自重物的温度,以及它急促的呼吸声。
“宁安!”很快,我身上的重物就离开了,取而代之是一个人轻柔的怀抱。
我恍恍然睁开眼睛,有种迷茫的感觉。
“你没事吧?”
“有事,我很困……”说完,我再也撑不下去,终于陷入长长的昏眠当中。
在这个梦里,我除了一个黑色封闭的空间,什么也看不到。
漫无目的地走着,想走到有光明的地方,我想走出这个梦。
蓦然,我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凄婉得令人黯然,我也被她那悲伤的情绪感染,心也变得闷闷的,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声音开始变得一抽一抽的,估计是那女人哭得没力气了。
“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我的孩子,我想把他们生下来……我没有关系的,如果我不在了,起码还有他们能陪陪他,而我就不能了……所以,保他们。”
听到这样的话,我唏嘘不已,并不认同那个女人的话。
孩子还可以再有,但是你人没了就没了,你的丈夫怎么办?孩子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够了够了,我这一生值了,只是……我对不起他,我终究是食言了。咳咳,我知道,我这一次再抛下他,他是不会再原谅我了。”
听到这里,我的脚步猛然一顿,忽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倒流……全身发僵都不敢动,只能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我现在才发现那声音很熟悉,为什么这声音会如此熟悉?是谁的声音?
大脑努力思寻无果,我握了握拳头,抬头,却发现不远处,有一束灯光投下来,正好落在病床上那个脸色惨白如纸的女人上。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拖着仿若被灌铅的脚,一步接一步地靠近这张病床。
每走近一步,心就像被锤子重重地捶下一次。
终于……我看清那女人的样子……
清纯淡雅的五官,秀美柔顺的黑发,白皙滑腻的皮肤,光洁笔直的长腿。
此时她紧闭着双眼,眼睫毛不停抖动,似乎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已经无力了。她微张着嘴唇,唇瓣摩挲着,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
但是,我却能看看到她脸上竟然洋溢着幸福自豪的光芒。
她手搭在平坦的小腹上,身下却是一大片殷红血迹,就像那盛开的地狱之花曼珠沙华,极致魅惑浓艳。
她的呼吸慢慢变浅,动作也变得更轻更轻。
我捂着嘴,无声地落泪。
我在心里不停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这个女人是我?
连忙扑到她的床边,我拼命摇头,呼喊着:“你醒醒,你别睡着啊。我不会抛下余杭的,我不会的,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梦里,你凭什么!”你可知道,你出现在我梦里,意味着什么?难道有一天,我也会像你一样?
她忽地一个激灵,虚抬眼睑,然后对我微微一笑,笑得格外温柔:“我没有后悔……我会以自己的方式爱他。”
“不!不是这样的!”我猛地张开眼睛,却再也看不到那个“自己”,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度假村的小木屋。
我坐起身,发现脸凉凉一片,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宁安?”这时,余杭刚好拂帘进屋,一见我醒了,三步并两步冲了过来。
“宁安,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么哭了?”一见到我脸上有泪痕,余杭不经意皱紧眉头。
“啊?我怎么了?我没事,我刚刚做了个噩梦而已。”
闻言,他也不顾衣服上满是雪霜,直接搂住我,轻拍我的背哄道:“别怕,我会在你身边。”他的这句话,让我觉得他衣服上雪霜,顷刻间都能融化了。
“那你刚刚去哪了?我醒来第一时间都没有见到你。”
“我刚就去关了楼顶上的窗,这房子太多窗了,老是有风吹进来,我索性拿了个梯子去把它关了。”
“哦,那我这次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那还好。”
“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