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紧张,让宋安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样的易薄言,好熟悉,像极了曾经那个不管不顾,无论经历怎样的披荆斩棘,也要以一腔孤勇去爱着他的自己。
宋安然笑了起来,笑到眼前模糊一片。
易先生你真傻,还不明白么,我们已经回不去了。过往种种,都不可能再回头了啊。
这个世界上最荒凉的感情,不是你爱着,他不爱。而是他迟迟动情,终于是爱了,你却放下了。
“我是一定要走的,你拦不住。”
“我拦得住!”
声嘶力竭,掩藏的不过是连路人都能看见的心虚慌乱。
宋安然笑,“怎么拦?又要像以前一样,把我抓住,困起来?”
继续像是养一只笼中鸟,来豢养她,彼此继续互相折磨,要以爱的名义折磨到死?
如果同样是痴缠折磨,那爱与恨,又有什么不同?
“只要你可以不走,那我也什么都可以!”易薄言上前一步,眼底是半点戏谑都不存在的决绝,“哪怕会让你恨我!”
“不可能了,易薄言,无论你怎么说,都已经不可能了。”
宋安然一步步后退,退的很慢,等到身体抵住了窗台,她踩着暖气管道,轻松一跳,就坐在了窗台上。
她反手,一点一点地推开窗户,后背一片空旷,没有了遮挡。
只要她往后一翻身,整个人都会从十七楼摔下去。
“安然——”
她又要干什么,这里可是十七楼!
对上易薄言那张铁青的脸,宋安然望着他的眼睛。
“如果你一定要用那种方法困住我,那我也没有办法。但我跟你保证,会跟你一起回到那个家的,一定不会是活着的宋安然。”
十七层的高度,冷风夹着冰冷的雨滴,呼啸着卷进来。
她扶住窗户边沿的手,很快就冷到没了血色。眼神,却依旧坚决。外套滑落下来,薄薄的病号服,遮挡不住狂风的侵袭。
宋安然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一片凋零落叶,随时都会被风卷走。
望着她的决绝姿态,易薄言喉间一阵酸涩,他不敢再上前半步,哪怕他想要抱紧她已经想到疯狂。
“真抱歉啊易薄言,我又在威胁你了。可我是真的会说到做到,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不会再害怕死第二次。”
“如果你真的说什么也要留住一个宋安然……”她扬起脸,寒风中,长发凌乱,“那你就带着我的尸体回去吧。”
易薄言望着她,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离。
她已经是宁死,都不愿意再回来了……
“有人照顾你吗?”
他开口,声音干涩。
“有。”
漫长的沉默过后,易薄言笑了,笑的格外难看,“你又赢了。”
“太冷了,你下来吧,不用再躲着我,我走。”
转身的一瞬间,他听到宋安然在身后喊了一声。
“易薄言!”
猛地转过身,易薄言只觉得自己眼眶有些控制不住的发烫。
谁知她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缓慢又认真地吐出了两个字,“再见。”
他沉默一笑,转过身。这一次,心,是彻底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