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北怀着不安和疑惑,进病房照顾安妮。
言澈没有跟进去,他也怕。
向来无所畏惧的他,早已有了软肋。只要她流露出一丝心伤,他就不能原谅自己,毕竟他想要她开心。
而安妮这个女人十分可疑,言澈不放心让顾念北一个人跟她待在一起。
于是,他就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往里看。
顾念北正在为安妮擦拭脸颊,感觉到有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自己,她不禁打了个哆嗦,怯怯地抬头。
一抬头,两双眼睛就对上了。
言澈看到了她眼里破碎的光芒,顿时,心头泛酸。
毛巾掉在地上,顾念北低头,又恐惧又焦虑地抓住被单。
言澈倒吸了一口凉气,内心经过一番挣扎后,才肯姗姗离去。
如今,连远远地看她一眼都成了奢望。
过了半天,顾念北都埋头趴在病床上,用一动不动的方式,掩饰她内心的波澜起伏。
“他已经走了,你不需要逃避了。”细微的声音传入顾念北的耳中。
顾念北打了个激灵,马上起来,抚定心神,尽量不想让安妮看出异样。
“安妮姐,你感觉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她看着安妮,观察得细致入微。
安妮摇摇头,顾念北刚想说话,她却又说:“我的病一直都有,只是出门时忘了带药,你不需要怪其他人。”
顾念北垂睫,叹了口气,“我没有怪谁。”
一直以来,她责怪的都是她自己。
“北北,已经三年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逃就可以当做没发生。相反,你越是想逃,它就越是会纠缠着你。”安妮又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与其逃避,面对才能让你彻底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顾念北抬眸看她,有些迷茫。
尽管她在自我麻痹,可内心的感受不会骗人。
她曾以为自己真的快要走出来了,言澈的出现,却警告着她,她还活在不见阳光的炼狱里,甚至,越陷越深。
安妮看出她的困惑,就缓缓起来,将枕头垫在身后。
其实,安妮一向都清楚,顾念北的抑郁症很可能已经好了。顾念北之所以感觉没有痊愈,不过是为她自己的无所适从找的借口。
透过顾念北刚才的反应,她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
因而,没必要特别排斥言澈。
“我觉得,你应该去跟他好好谈一谈。”安妮气若游丝地笑道,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陪不了顾念北一辈子,以后的路,还需要顾念北自己去走。
顾念北的心乱如麻,眼神有过闪避。
“我到楼下给你买点水果。”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匆忙离开病房,冲下楼,想缓口气。
只不过,越是不想见到一个人,往往越是会遇见。
言澈的车就停在楼下,半天过去,他就如雕塑一般,倚在车边上,修长的手指间夹着根烟。
夜幕降临,旁边垃圾桶,差点被烟头塞满。
回想起顾念北方才的话,他的心里愁肠万千。
这时,顾念北魂不守舍地从楼里走出,下了阶梯。
她耷拉着脑袋,似乎没有注意到他。
他就看着她渐渐地远去。
“顾念北,你等一下。”突然间,言澈喊了她一下。
顾念北的脊背一僵,下意识地想逃离。
可她已经被这个男人发现了,确实逃不了一生。
此刻,她的心情已经平和许多。
转念一想,她就转过身来,努力保持冷静。
“有什么事吗?”
言澈略是恍惚,而后,他将灭了烟蒂,随手丢给垃圾桶。
“谈个条件。”他移动步子,朝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