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上午八点五十五分。
距离昨天晚上被允许住在这里已经过去了十三个小时。
距离和原崇旭见面还有五分钟。
睁开眼睛看到时间之后柴屿真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冲去卫生间洗脸,在门静流面前一闪而过。体育测验不及格的家伙,这么急是要干什么?
洗好脸出来看到客厅里的钟毫不留情地显示九点整,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柴屿真大叫一声冲回卧室换衣服。
这么怪异的举动,门静流不可能注意不到,于是他起身走向卧室。
“伊能……”
“啊!”柴屿真双手捂在胸前,“你你你你怎么不敲门?”
“门是开着的。”门静流面不改色,“再说你穿着衣服,紧张什么?”
柴屿真惊恐地看向胸前,确实,自己的睡衣还没有脱。但是,“你快走开啦!人家要换衣服!”
人家要赶时间。
“去哪儿?”门静流靠在门框上。
“故宫。”
“和谁?”
“原崇旭。”
“昨天晚上有说到这个么?”有吗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晚上我们发信息说的。”柴屿真说。
我们?我们!听着真让人不舒服!
“柴屿真,”门静流低垂眼脸,“故宫那种地方去过八百次,你还去干吗?”
“是你去过八百次吧?我还没去过!我听说那边有‘清楼’。”柴屿真边比划“清楼”边说。
“喂!伊能真屿!你再说一遍!”门静流阴下脸。
“清朝的……楼?”居然是问句,“反正想看看啦!”
“不许去!”莫名其妙地发了火。
“为什么呀?”柴屿真仰着脑袋问。
“你作业写完了么?”
“还没啊。”
“那就好好呆在家里写作业!”
“晚上再写啦!”
“你那么笨,晚上的时间写得完么?”
“写得完。”
“那也不许去!”
“你莫名其妙啊你!”
“是你莫名其妙!”门静流拎起柴屿真的一条胳膊,把她丢到书桌前,“写作业!”
“天啦!!”柴屿真大叫。
“你再废话,我就把你送给我的鱼捏死!”
“门静流!”抓狂了。
“然后用你陪葬!”
“……”你真毒!
楼下原崇旭等了半天也不见柴屿真下来,打电话也不接,就直接上来找她。结果被门静流拦在了门外,两个人吵了一架。一个人坚持的观点是,我是她的就家庭教师,有控制她的权利;另一个人坚持的观点是,你以家庭教师的身份霸占着她,真让人生气。然后一言不合的两个人就吵起来了,这是懂事之后就没互殴过的两个人第一次吵架。
为了一个笨蛋吵架。如果换做以前会觉得这样的理由很好笑,可是这次门静流却动了真格。
回到房间之后,门静流发现柴屿真闷闷不乐地在做题。在为什么不高兴呢?
“我带你去。”
“啥?”
“下星期我带你去故宫。”
“真的?!”柴屿真丢下笔,满脸惊喜,“你真会带我去?”
“嗯。”
“太好了!”
原来闷闷不乐的原因是在意没能去那个地方,而不是和她一起去的那个人。
为什么总是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总是不停地揣测她的心里所想,我是怎么了?
“阿门。”柴屿真突然想知道一件事。
“嗯?”
“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说。”
多一个字都不肯赏!
“你为什么会和李玛丽在一起?”沉思三秒之后,柴屿真问。
“呵。”门静流冷笑了一下,“我也很想知道。”
“……”什、什么意思?
“当时,就是第一学期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管,什么都要她操心,她就来找我算账。谈来谈去谈出的结果是,我答应她做我三个月的女朋友,我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管。我就答应了,三个月之后就忘了‘解除合约’,就这样在一起了。”
“过时的八点档电视剧情节!”虽然很狗血,但是只要你快乐就好。
“那你有没有觉得你和阮孝弘在一起的情节很琼瑶。”
“琼瑶是谁?我们班同学么?怎么没见过?”柴屿真撑着头问。
“对!不过琼瑶没空来上课……”
好好的我干吗要提琼瑶?!
度过了一个难忘(时时刻刻被门静流逼着看书)的周末,星期一早晨,柴屿真跟门静流一起走路去上学。
“以前怎么上学?”门静流说话常常很简略。
“爸爸上班顺路把我带过去。”
“现在只能走路了。”
“没关系!”
“有关系也没有办法,不过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儿。”门静流说,意指担心李玛丽找柴屿真的茬儿。
“为什么?你让我离你多远?我们是同桌,就算离得再远,能远到哪里去?再说,我们连那样(哪样)的事都做过了哦!我离你远,你怎么亲我啊?!”柴屿真急吼吼地说。
高亢的声音引来路人频频侧目。
“……你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么?”门静流满脸黑线。
“不是呀!”
“那你小点声。”
“哦。”柴屿真双手捂上了嘴。
“你的口罩呢?”
“忘戴了。”
“……”
“你说呀,为什么又让我离你远点儿?”柴屿真用自己的胳膊去撞门静流的胳膊。
“因为我不想被人传我们两个同居,那也是过时的八点档电视剧情节!”
“想太多了吧?”柴屿真手理着胸前的头发,低头说:“就算被传也不会有人相信,大名鼎鼎地门静流怎么可能看上笨蛋柴屿真!”
“……”
不可能的不会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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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习时间,小山老师向大家宣布了两件事。一件是星期二下午到部队的慰问演出,一件是星期五下午开家长会。
说是去演出,其实就是去参观参观,顺便唱个歌什么的。最后定下的节目是卓律纱跳舞,柴屿真独奏古筝。
“别丢人了,你会吗?古筝。”门静流很不信任柴屿真的能力。
“我怎么不会?”柴屿真被鄙视得怒了,“《荷塘月色》《茉莉花》《梁祝》什么的,我都会!”
“可是你的古筝在哪儿?”这是问题的关键。
“到音乐老师那里去借啊!”还挺聪明。
“哦。看来,我只有祝你演出成功的份儿了。”
“谢谢!”很不客气。
“柴屿真钢琴弹得那么好,古筝也绝对差不了。”李玛丽身子紧靠着椅背说。每次听到柴屿真和门静流聊得热络心里就很不舒服,所以要打断。
“呃……”这时柴屿真看到李玛丽雪白的后颈中间“耸立”着一个商标,于是她身子向前靠,小声在李玛丽耳边说:“你里面的衣服穿反了。”
“啊?”李玛丽紧张地低头检查,制服里面的衣服确实穿反了。于是她站起来向柴屿真发出邀请,“柴屿真,一起去厕所吧?”
“呃……好呀!”柴屿真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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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屿真想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啊?”李玛丽在门里换衣服,柴屿真抱着她的制服等在外面。
“没想过。”
“为什么不想想呢?不想找男朋友么?”
“也不是。”
“难道还放不下前男友?”
“是吧。”
“也对,阮孝弘那么好。”
呵,阮孝弘。
谁都不爱爱等待,想来就会来。
该来的都不来,想爱就会来。
该来的都不来,谁在谁不在。
该在的都不在,该爱的都不爱。
想爱的不能爱。
爱情这回事儿,没那么复杂,也绝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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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上午十一点,整个高一年组除了A班都到操场去集合。
“不会吧?”有人发出痛苦的声音。
“好好答题!”小山老师警告。A班正在进行语文测验,不过大家的心已经散了。
“老师……人家都走了。”坐在窗户旁的同学说。
小山老师走到窗边向外看了看,“没事,我们一会儿走。”
小山老师会如此镇定的原因——从学校到部队要坐两个小时的大巴,不过那是学校规定的路线。走高速的话,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了。
A班的学生不乘大巴,而是出租车,不是A班的同学有特殊待遇,而是因为李玛丽他们家是开出租车公司的。派出十几辆出租车根本不是问题,这样不但给同学们提供了方便,还能给出租车公司做广告。
“就是说,我值日的时候也可以让我爸公司的保洁员来帮我?”柴屿真边答题边小声嘟囔。
“少做梦了。”门静流一只手拖下巴,一只手写字,“你爸公司的保洁员都是保洁公司的,不归你爸管。”
“可是……”
“闭嘴吧!等下写不完大家都走了,把你留在学校,很好受么?”
“……”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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