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瑞亚那个所谓的办法就是把手中吃剩的鸡腿往林洛亚的脚下一扔,落地时,鸡腿变成香蕉皮。毫无防备的林大帅哥往上头一踩,立马像踩了滑轮般向前滑行了好几米,然后撞上走廊的石柱……
前一刻还冷傲如玉、言行举止间充满范儿味的俊美少年,下一刻就“轰”的一声向后倒去,然后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什么冷傲,什么范儿,全都不翼而飞……
司徒冰柠瞪大眼睛,嘴巴张成“0”字型,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连串的突发状况,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天……天啊……瑞亚,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妈妈,我这是在给您制造机会呢!你现在扶他到医护室,给他包扎伤口,他一定会很感激你的。”小瑞亚晃着小脑袋,越说越兴奋,“古有英雄救美人,今有美女救帅哥,说不定他一激动,就以身相许了!”
“……”这丫头估计是言情剧看多了……
司徒冰柠的嘴角抽了抽,不再理她,抬腿走到林洛亚身旁,正想扶起他,却发现他双目紧闭,四肢一动不动。
……一动不动?天啊!他不会是死了吧?
司徒冰柠吓坏了,蹲下身伸手往他的鼻翼下一探——
呼……幸好还有气息!原来是晕过去了。
她松了一口气,看着纹丝不动的林洛亚,然后想到什么,又开始发愁了:“这么大的一个人,我该怎么把他搬到医务室?”
“妈妈不用担心,还有我呢!”小瑞亚笑眯眯地飞到林洛亚面前,伸手隔空朝他一点,少年慢慢地悬浮起来。
司徒冰柠见此,双眼一亮,顿时兴奋起来:“对喔!你可以用魔法把他送到医务室!”
小瑞亚点点头,边带着林洛亚向医务室的方向飞去,边大声叮嘱道:“妈妈,我们先走了,您赶紧过来喔!”
“嗯!我随后就到!”司徒冰柠站起来,朝变成小黑点的两人挥了挥手,转身正准备往医务室的方向走,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她的身后传来——
“原来你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司徒冰柠的脚步一顿,回头一看,只见长廊的尽头,一个身着韩版小西装的高瘦男生正立在胡桃木护栏上。男生模样俊秀,嘴角含笑,深褐色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彩,被发胶固定得像个火龙果的头发在晚风上纹丝不动。
这不是那个要“跳楼自杀”的男生吗?
司徒冰柠瞪大眼睛,感觉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是清仁学园的学生?”
“不,我不是这个学校的人,不过我的家在这里。”赫尔墨斯淡淡地笑着,不待司徒冰柠发问,就狡猾地转移话题,“刚才那个男生是你喜欢的人?”
一提到林洛亚,司徒冰柠就像是被人误踩了尾巴的猫般,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关你什么事!”
赫尔墨斯的唇角向上弯成一道优美性感的弧,身子往上一跃,颀长的身子下一秒就落到司徒冰柠面前:“啧,有必要这么恼火吗?我们两个好歹也算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关心也是应该的吧?”
“谁跟你是朋友,不要脸!我们才见过两次,关系比路人强不了多少!”
“NO!NO!NO!”赫尔墨斯晃动着右手食指,笑眯眯地纠正着她的错误,“算上这次,我们已经见过三次了。”
“怎么可能!我记得明明是两次!”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你忘记了吗?”看到司徒冰柠一副茫然的表情,赫尔墨斯好心地提醒,“你还记得大榕树前的那个狗洞吗?那天你和朋友逃课,你被卡在洞里,我那时正在榕树上睡觉,后来被你们弄出来的声响吵醒了,然后看见了你。其实我上次就认出你来了,毕竟屁股长得像你这么大的女生着实少见!”
逃课?榕树?狗洞?
司徒冰柠瞪大眼睛,那个下午逃课被卡在狗洞里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那天她心情很差,被卡在狗洞里后一直诅咒着老天爷,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咒骂已经落个某人耳中。直到她隐隐约约地听到围墙里头传来鞋子踩在干枯树叶上的破碎声,她才惊觉不对劲。
不会是有人吧?
她的脸色唰地发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紧张地竖起耳朵倾听围墙那边的声响。然而,等了老半响,她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难道刚才是她听错了?当时的她狐疑地蹙起眉,又等了好半响,也等不到有什么声音,再加上此时,她远远地看到了街道那头向她奔来的白珊珊,心也就慢慢地平复下来。
然而,在她放松心情没多久,她突然听到围墙里头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细微嗤笑声,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臀部竟然被一颗好像是石子的东西掷中了……
那时她不知道投石子的人是谁,还为这件事担心了很久。现在,把上次的事和他刚才的话联系在一起,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上次拿石子掷我的是你!”明亮的大眼燃起了熊熊怒火,司徒冰柠勃然大怒,伸手就往他的脖子掐去……
可是,她却扑了个空——
她的双手直接穿过他的脖子,伸到他背后的空气去了。
怎么会这样?
司徒冰柠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了,不信邪地再次向他扑去——
然而,这一次,她依旧没碰到他分毫,甚至她的整个身子都穿过了他的身体,踉跄着跑到他的身后去了。
勉强稳住脚步,司徒冰柠敛起眼底的怒火,惊疑地盯着面前的人。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慢慢地转过身来,那双深褐中隐隐透着金光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对上她的水眸。
少年的唇角依旧噙着那抹比阳光还璀璨夺目的邪魅笑容,司徒冰柠却不再感受到温暖,一股寒意反倒在她的心底油然而生。
怎么会这样?她……她怎么会碰不到他?
像是意识到什么,司徒冰柠的身体一僵,双腿悄悄地往后倒退了两步,神色惊惶地看着他,说出那个令她恐惧的答案:“你……不是人?”
“我从没说过我是人。”赫尔墨斯笑嘻嘻地耸了耸肩。
“你是鬼?”司徒冰柠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转念一想,马上又否决自己的猜测,“不,不可能的,上次我明明可以接触你,你的手还是温热的。”
“我当然不是鬼,你见过长得这么帅的鬼吗?”赫尔墨斯帅气地伸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摸了个空后,才想起头发都被自己用发胶抓到脑门上了。他不在意地收回手,倾身到她面前,一本正经地说,“老实告诉你吧!我是魔法的庇护者,也就是俗称的守护神。”
“切!”司徒冰柠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不屑地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嘲笑道,“是啊!我还真没见过哪个守护神的脑袋上是顶着一个火龙果的。”
司徒冰柠这话显然正踩到赫尔墨斯的雷区上,他气得俊脸都变成了紫红色,瞪着眼睛愤愤地反驳:“我这叫性格!你这个土女人懂什么!”
“我是不懂,但我至少知道守护神不是长成你这副样子。”司徒冰柠捏着下巴,认真地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下结论,“我猜你一定是恶魔的儿子,你一定是闯下了什么大祸,被你老爸赶出来了!”
“你这个土女人,是不是欠揍?!”赫尔墨斯抡起拳头,佯装要揍她。
“妈妈、妈妈……”小瑞亚娇嫩的嗓音从远处传来,打断了赫尔墨斯没有完成的动作。
他皱起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谁在叫你?”
司徒冰柠睁大眼睛,讶异地看着他:“你能听到瑞亚的声音?”
“瑞亚?”赫尔墨斯眯起眼睛,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的目光在司徒冰柠平扁的腹部扫过,立刻明白了七八分,“她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小娃娃?”
司徒冰柠看着他这副严肃的样子,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嗯,怎么了?有问题吗?”
“妈妈!妈妈!”
小瑞亚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眼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越来越靠近,赫尔墨斯只是淡淡地扫了小娃娃的方向一眼,留下一句话意义不明的话就凭空消失了——
“小心她!还有,别说我来过。”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先说清楚再走!”司徒冰柠对着赫尔墨斯消失的方向大叫,只是四周空荡荡的,再也不见那个颀长的身影。
小娃娃飞到她身旁,睁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好奇地问:“妈妈,您在跟谁说话呢?”
司徒冰柠的心情有些混乱地回过头,对上小娃娃那张胖乎乎的苹果脸。她的表情是那么单纯,那双眼睛澄澈得像西子湖水,不带一丝杂质。长得这么无害的她,真会是自己需要防备的人吗?
不,不可能的!小瑞亚不过是巴掌大的小娃娃,即使有一点小小的魔法,又能对她造成多大的威胁呢?对!她应该相信自己看见的,不应该危言耸听,怀疑小瑞亚的。
想到这,司徒冰柠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又恢复往常那副凶巴巴的样子,对小娃娃责问道:“你不是在医务室陪林洛亚吗?怎么跑回来了?”
小娃娃扁着嘴巴,委屈地说:“我在医务室等了您很久了,您一直没有出现,我担心您,就回来了。”
呃……被赫尔墨斯这么一搅和,她都快忘记这事了。
司徒冰柠有些心虚地挠了挠脑门,连忙向医务室的方向走去:“我刚才有些事耽误了,走吧!”
天色已接近黄昏,学校里除了留宿的师生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回家去了。医务室里很静,除了她们,看不见一个人影。
太阳早已下山,室内光线很暗,司徒冰柠借着从门外透进的一点灰白暮光按下了门旁的电灯开关,白炽灯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医务室。
林洛亚被小瑞亚放置在床上,小娃娃怕他着凉,还体贴地帮他盖好了被子。他还没醒,双眼紧闭着,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清俊的脸庞在灯光的笼罩下,比清醒时柔和了几分,看起来竟带着一丝琉璃般的脆弱。
司徒冰柠蹲在床前,看着他孩童般的睡颜,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怜爱,右手像是有了自我意识般,轻轻地触上他的脸颊。指尖下的温暖触感越发地让她的心柔软起来,食指情不自禁地划过他的鼻子,停留在那道微微蹙起的剑眉上。
是什么困扰着他,让他在睡梦中也安不下心来?
指尖轻移,再往上便是他的额。
半小时前,他额上的肌肤还是光洁如玉,微温如瓷。现在他的前额却布满擦伤,伤口红肿,渗着血丝。虽称不上恐怖,但也是触目惊心,多少也有点影响他的容貌。伤得这么严重,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司徒冰柠轻叹了一口气,抬头无奈地瞪着小娃娃,眼神中略带责意:“你这次真是太任意妄为了,事前也不知道和我商量一下。幸好这回只是擦伤,要是不小心把他摔成白痴,你说该怎么办?”
小娃娃自知理亏,布丁般粉嫩的小嘴委屈地翘起,却还是忍不住替自己辩护两句:“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的法力尚浅,还不太能控制力度嘛!再说了,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帮您!”
这个小丫头还在狡辩!
司徒冰柠瞪了她一眼,起身走到放置药物的玻璃柜前,取了些护理擦伤的药品返回床前,仔细地处理林洛亚额头和鼻子上的伤口。
碘酒擦在伤口上似乎有些刺痛,睡梦中的林洛亚揪起眉头,却没有睁开眼睛。
司徒冰柠又有些担心了,“他为什么一直不醒?不会是摔成植物人了吧?”
“怎么可能!他又不是摔在仙人掌上!怎么会变成植物人呢!他之所以还没有醒,是因为我刚才怕他中途醒来,所以给他施了睡眠魔法,不然他早就醒了!”说着,小瑞亚飞到林洛亚面前,伸出食指往他的眉心一点——
一抹朱砂一样艳丽的红光在少年的眉心乍现,然后转眼间便消失了,前一刻还双目紧闭的林洛亚,下一秒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乌黑的眼珠子,墨玉一般清澈无瑕。初看似是不带一丝情绪,仔细一看又觉得那双眼眸幽邃如那浩瀚的夜空,透着丝丝的清冷;再看又如那深不见底的潭水,高深莫测,却又带着致命的神秘,直诱惑着人上前一探究竟。
司徒冰柠撤退不及,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那两口深潭,心神竟不由自主地迷失在里头,直到小瑞亚使劲地掐着她的脸颊,她才茫茫然地回过神来。
察觉自己刚才竟直直地盯着人家看了那么久,她的脸“轰”地红了,低着头又羞又窘地说:“你醒了?”
林洛亚轻轻地点头,在司徒冰柠的搀扶下坐起来,环顾了一遍四周,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呃……你误踩香蕉皮摔倒晕过去了,我不知道你家人的联系方法,只好把你送到医务室来。”
前额传来隐隐的刺痛感,林洛亚伸手摸着伤口上的OK绷,抬头看着她问:“我的伤口是你帮我处理的?”
司徒冰柠想起小瑞亚那套“以身相许”的谬论,双颊莫名一红,羞涩地点点头:“嗯。”
“谢谢你。”林洛亚掀开身上的被子,穿好自己的鞋后,向门外走去。
司徒冰柠心里一黯,下意识地唤住他:“你要回家了吗?”
“嗯!”林洛亚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口,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看着她。
他是要对她说什么吗?比如,为了谢谢她的出手相助,他要请她吃饭之类的?
司徒冰柠睁着那双黑葡萄一样水灵的大眼,满怀希望地看着他,小小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紧张得像是要奔出胸口。
就连小瑞亚也忍不住飞到自家老妈的肩膀上,兴奋地盯着对面那个有可能成为自家老妈男朋友的家伙,嘴里嚷嚷道:“快说吧!快说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这回你帮了我,”在一人一非人(小瑞亚算人还是非人?这是个问题- -)期盼的目光下,林洛亚淡淡地开口,声音幽凉如门外那夜色,“上回我也帮了你,我们之间就算是扯平了。你以后也不用说什么请我吃饭之类的话,你不欠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