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蔚蓝,白云柔软,带着浅浅凉意的风扬起了少年的衣角。
绿荫下,韩辰逸的目光静静地落在洋房的大门上。一向平静无波的心此刻紧紧地揪着,总是玩世不恭的表情竟带着几许紧张。
终于,那扇雕花大门开了,一个纤瘦的少女走了出来。
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下,蔷薇般的薄唇情不自禁地扬起,他连忙迎了上去。然而,看见她略微有些红肿的双眸时,他不禁怔住了。
“你哭过?”
少女摇头。
韩辰逸叹了口气,轻轻地拥住她的肩膀,柔声说:“我们走吧!”
少女没有拒绝,难得温驯地任由他带着自己离去。
明媚的阳光下,相拥的背影投落在小石子路上,越拉越长……
二楼的一扇窗户后,一个沉默的身影一直静立着,清冷的视线一直落在楼下的两人身上。那双幽邃的眼睛里有火苗在跃动,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骇人气息。
他静伫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小径上的男女早已不见踪影,久到火红的太阳坠落西山,他脸上的肌肉才稍微扯动了一下,一抹嘲讽才跃上他的眉梢。
然后,下一刻——
修长的指节收紧,蓄满怒气的拳头“砰”地落在面前的窗户上!
脆弱的玻璃应声而裂,几条张牙舞爪的裂痕盘上那块不再完整的晶体。细密的血珠从他的手上沁出,一滴一滴,跌落在窗棂上。
就像他那颗——
出现了裂痕,正在渗血的心。
魂不守舍地陪韩辰逸逛完书城,又在他的盛邀下吃过晚餐,乐盼盼回到家里时已是明月高挂,繁星点点。
心不在焉地发了一会呆,然后她想起明天有一场英语竞赛,想复习英语单词,却发现自己把英语书遗落在向宇凡家里了。
挣扎了一下,她还是带着钥匙出了门。
晚上的景蓝园漂亮异常。
朦胧的月色下,小石子路上的鹅卵石颗颗圆润可爱,花朵造型的路灯绽放着温暖的橘黄色光芒。小区中心的音乐喷泉缓缓地旋转着,水花四溅,乐曲悠扬。童话般的雪白秋千在夜色中轻荡,孩童的欢声笑语随风飘来,空气中有淡淡的蔷薇花香。
和外头的热闹不一样,向家的住宅灯火通暗,透过房子的窗户可以看见里头漆黑一团,落地窗的玻璃在月色下泛着幽冷的光。
乐盼盼皱起眉头,正想着向宇凡是不是出去了,向家门前的草坪上就传来一声奇怪的声响。
转头看去,只是草坪上缩着一团黑影,借着朦胧的月色,隐约看出那是个人。
“是谁?!”乐盼盼握紧背包的带子,壮着胆子向草坪靠近。
那人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借着昏黄的灯光,乐盼盼发现那人竟是向宇凡!只见他正缩成一团睡在草坪上,双目紧闭,嘴上念念有词地低喃着什么,双颊泛着异常的潮红。他的身旁散落着一堆空啤酒罐,粗略一算,不下于二十罐。晚风轻送,带来了淡淡的酒香。
这家伙居然喝酒了?还喝得醉醺醺的!
她瞪大眼睛,盯着他片刻,然后决定给向妈妈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对方却告知她自己正在外地工作,一时赶不回来,拜托她帮忙照顾向宇凡。
“可是,向阿姨……”
她焦急地想要唤住她,话筒里却传来了一阵“嘟嘟嘟”的忙音,暗示着话筒那头的人已挂了电话。
“现在该怎么办?”乐盼盼头痛地瞪着草坪上那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家伙,没好气地念叨着,“真是的,没事喝这么多酒干嘛!尽给人家添麻烦!”
郁闷地瞪着他,乐盼盼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潘多拉星球,来个眼不见为净。
然而,头疼归头疼,人还是不能不管的。挣扎了片刻,她在他身上摸出钥匙,打开门,半拖拦拉地把他弄进大厅的长沙发上。
“该死!你平时都是把钢铁当饭吃的吗?怎么这么沉!”
乐盼盼喘着气,好不容易把他安顿好,又帮他盖好被子,她起身正要离开,手腕却忽然一紧。
“别走……盼盼……”
乐盼盼悚然一惊,这家伙不会是在装醉吧?
她的心猛烈地跳动着,小小的心脏似乎快要跳出嗓子口。深吸了一口气,她武装起一脸怒容,转身准备狠狠地斥责他一顿,却发现沙发上的他依旧双目紧闭,双颊透着微微的桃花,发丝显得略微有些凌乱。
原来是在说梦话……
乐盼盼松了口气,冷静下来后,心底的某个角落又冒出丝丝失落。
反握着他的手,她在他面前蹲下。
那张熟睡的脸容宁静如天使,长长的羽睫在那黯淡的眼睑上映下两排淡淡的扇形阴影。不知何时,那抹单纯中带着丝许邪魅的无忧笑容从他的唇角褪下,俊秀的剑眉微微拧起,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困扰着他,即使在梦中也不能摆脱。
“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呢?曾经那个没心没肺的你哪去了?”她痴痴地看着他,心痛地低喃着。
似是听到她的话,他的嘴角动了动,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
“你在说什么呢?你是在回答我的话么?”她看着他片刻,然后俯下身,把耳朵靠在他的嘴畔,“你刚才说得太小声了,我听不见,你再说一遍好么?”
“……盼盼……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把小诗当作妹妹……盼盼,我喜欢的人是你……”
我只把小诗当作妹妹……
……盼盼,我喜欢的人是你……
他在说——
盼盼,我喜欢的人你?
有如电击一般,乐盼盼愕然地盯着那张天使一样的睡颜,惊愕地摔坐在地板上——
他说——
盼盼,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