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在继续着,国庆假期结束后,乐盼盼回到了学校。
她的生活又变得忙碌起来,天天忙着复习功课,忙着应付各种考试、比赛,忙着维持她的第一名。在旁人眼里,她依旧是那么勤奋好学,一切都和往常无异。只有乐盼盼自己知道,她的心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平静。
她学会了发呆。
有时在课堂上,听着听着课,她会不自觉地出神,脑子里浮现她给某人辅导功课的情景;有时在食堂里,吃着吃着饭,她会不自觉地停下来傻笑,脑子里想的是某人吃她做的蛋炒饭时,狼吞虎咽的滑稽模样;有时在洗手间里,她会不自觉地惆怅,脑子里涌现的是某个没良心的人为了一个电话就把她扔在厕所里……
回校的第一天,同学说他来找过她,但她没有见他,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害怕见到他。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想躲着他。
她以为过些日子自己就会恢复正常,一切会回复国庆前的平静。怎料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她喜欢发呆的毛病非但没有消失,反倒是越来越严重了。直到有一天,连段卿儿这么大咧咧的人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盼盼、盼盼、乐盼盼!!”
段卿儿连唤了好几声,某个神游太虚的人才迷茫地眨了眨眼,表情茫然地看着她。
“卿儿,怎么了?”
“我才想问你呢!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我怎么老看见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生病了?”段卿儿皱着眉,伸手触了触她的额,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神情变得越发困惑,“没有发烧啊!那是什么回事?盼盼,不然我陪你去看看医生?”
“不用,不用看医生,我只是……”乐盼盼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卿儿,如果一个人老想着另一个人,这代表什么?”
段卿儿想了想,然后摆出一副专业的表情,颇有介事地说:“这得看看是什么状况了,如果后者欠了前者的钱,前者老想着她,就代表想催她还钱。”
“……”这丫头在拐着弯催债了……乐盼盼顶着满额黑线,从抽屉里拿出钱包,抽了两张10元递给她,“给你,上次借你的买书钱,多余的不用找了。”
段卿儿满意地接过,又继续说:“如果后者是前者的仇人,那么前者想着后者,就是在想着怎么报仇雪恨。”
“那如果两者都不是呢?”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段卿儿正了正脸色,严肃地说,“如果后者既不是前者的债务人,又不是前者的仇人,前者还天天想着她,那就代表前者……”
“等等!!”乐盼盼几乎是下意识地急声打断她的话,“我……我不想知道了……”
“刚才急着问,现在又说不想知道,盼盼,你这段时间真的很不对劲呢!”段卿儿捏着下巴,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盯着乐盼盼猛瞧,直看得对方头皮发麻,她却忽然清喝一声,“说!乐盼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乐盼盼被她的话噎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把自己的困扰告诉好友,“事情是这样的……”
段卿儿越往下听,眼睛就越瞪得大,等乐盼盼说完,她的眼睛已瞪得比樱桃还大了:“盼盼,你……你不会是喜欢上向宇凡吧?”
“我,我也不知道,”乐盼盼沮丧地垂下脑袋,然后想起什么,又抬起头担心地看着好友,“卿儿,向宇凡是你的偶像,我却对他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感觉,你不会生气吧?”
“当然不会,偶像是拿来崇拜的,又不是拿来喜欢的,不过……”段卿儿迟疑了几秒,才嗫嚅道,“盼盼,我觉得宇凡不太适合你……”
乐盼盼打量着她有些复杂的表情,敏感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沉默了数秒,段卿儿不答反问:“盼盼,你看过向宇凡的摄影作品吗?”
“没有,他的作品和我有关么?”
段卿儿咬着唇,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从抽屉里抽出一本册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乐盼盼接过本子,打开一看,才发现这是一本制作精美的相册。
扉页是一张8寸大的彩色照,照片里的女子柳眉杏目,乌黑的长发瀑布般的垂在腰间,光洁如玉的额上垂着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一身粉白色的曳地长裙,手臂微弯,指尖轻触着一朵摇曳而下的红梅。背景是铺天盖地的银霜和一棵被风雪打得枝断花落,却依旧在茫茫雪地里傲然挺立的梅树。
照片下是一行娟秀的黑色钢笔字——
《梅》,向宇凡,摄于2009年7月16日
一页页地翻过去,里头竟全是那个长发女孩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或端或坐,或笑或愁,每一张的表情都不一样,却又每一张都美得惊心动魄、寓言深远,直直地撩拨着读者心底里的那根弦。
“这个女孩叫姚月诗,据说她和向宇凡从前是邻居。两人从小玩到大,感情极好,是标准的青梅竹马。后来向家搬到了景蓝园,这两人私下里也常有联系。你手上拿着的是向宇凡的作品集,你也看到了,里头每一张照片都有姚月诗的身影。‘饭团’们都猜测向宇凡是喜欢这个女孩的,不然他镜头下的模特为什么就只有这个女孩呢?”说到这,段卿儿停顿了一下,有些于心不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盼盼,你千万不要喜欢上他。喜欢上心有所属的人是注定要受伤的,我不希望你受伤。”
照片里的姚月诗应该就是他口中的那个小诗吧?那天,他为了小诗可以把她骗进洗手间,那就代表小诗在他心中的地位比她高很多。这么说,她的喜不喜欢对他来说又有何意义呢?既然如此,她还在意什么呢?卿儿说得对,喜欢上心有所属的人是注定要受伤的,她不要受伤,所以她要在深陷其中前把他忘记!
乐盼盼故意忽略掉心底的那抹酸涩,暗自下了决定。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很快她就遇到了感情道路上的第一个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