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君看着裕王和手下进了对面一处房间。
“那是咱们裕王爷，那间平常都不用的，专门给王爷留着的。”
听了这话，武君不知道自己内心什么滋味。她不是多喜欢裕王，而是在她眼中裕王应该是俗世之外的冷清之人。她没料到的是，裕王也难以抵挡这世俗。
原本冷冷清清的底楼此刻坐满了人，一眼扫过去，多是些有点年纪的中年大叔。五六个人凑在一张桌子上，大声聊着天。
二楼这边的雅间里面似乎也都坐了人。武君压下那点异样的情绪，耐心等着晚上的表演。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鼓点。众人顿时都停下交谈，在静谧了一秒之后又全都沸腾起来。
伴随着乐声，一条红菱从天而降。花魁蒙着面，一袭红衣出现在正中的楼梯上。她露出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端的是顾盼生姿。加上那隐约可见的玲珑身段，难怪这么多男人为她前仆后继。
她三两步便跨下台阶，飞奔到了舞台中央。衣袖一挥，所有人的目光顺着那长袖在空中跟着移动。随后一个转身舞动起身姿来。
武君有了舞蹈功底之后也能看懂其中的精髓了，她十分认真地看完整场表演。微微摇了摇头。这支舞还比不上她先前在皇宫跳的那支。
“夏公子以为，这舞跳得不好吗？”
武君没有正面回答。
“撇开舞蹈好坏，我更喜欢纤纤的望江南。”
纤纤低头害羞一笑，明显被夸得十分开心。
切，还说自己不会撩妹。
我这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
“魁儿姑娘！！！”
“跳得太好了！”
底下的雄性动物们已经被点燃了热情，妈妈走到舞台中间压了压手。
“诸位。魁儿的舞姿，你们已经欣赏过了。接下来，是今晚最重要的环节。各位手中有银子的看官都不要吝啬自己的荷包，尽情出价，最后，魁儿姑娘今夜就是你的了！”
“一百两！”
“五百两！”
“一千两！”
底下的人群顿时有些安静啊，不出片刻二楼某一房间喊出“两千两。”
人群再一次沸腾。
“还有加价的客官吗？”
“好。”
“五千两。”
“谁啊！”
“是谁出的价。”
“好！五千两，恭喜二楼天字号的这位公子夺得花魁。”
众人有些不平，可抵不过人家财大气粗。
“好了，各位看官别气馁。咱们楼里有的是年轻姑娘。来，姑娘们，好好伺候各位客官。”
方才那场花魁争夺就好像过眼云烟，所有人又都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魁儿从楼梯上来，势必要经过武君的窗前，她在经过武君个时候抛了个十足的电眼给她。武君有些错愕，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调戏了。魁儿推开裕王的门，武君看清了坐在屋内的人，正是裕王不错。
武君从凳子上起身，伸了个懒腰。
“纤纤姑娘，今晚多谢你陪我聊天。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公子这便要走了？”
纤纤眸中隐有不舍，武君毫无察觉。收拾好东西便朝门口走去。
“有机会，下次再来找你玩。”
“那好，纤纤等着公子。”
武君听见这话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纤纤怕不会是真的舍不得她吧。武君没敢回头，摆了摆手便离开了。
“这寻欢作乐的时间才刚刚开始，公子便要走了？”
“时辰不早了，本公子还有别的事，就不久留了。”
春天适时拿出银子递给妈妈，她见了银子也毫不意外地收下。
“那公子下次再来。”
“恩。”
回去的路上风有些大，吹得人有些凉。武君沿着没什么人的街道慢悠悠闲逛，即使冷的有些发抖，仍然觉得十分惬意。
白日里摆满了摊子的街道此刻冷冷清清，偶尔还有几家没打烊的店铺亮着烛光。武君想想现代这个时间，正是城市里夜生活开始的时间。当初她也是那些人其中一员，现在想来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了。
路过一家白发老者的摊子，好像是吃食。恰巧有些饿了，武君再次拉着春天坐下。
“老人家，您这都有些什么呀？”
不等他回答，从后面走出来一个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小伙子，混沌面条，看你想吃什么了？”
“你出来干什么，回去下面暖着，这儿风大，我一个人能搞定。”
那老妇人不听，就那么在旁边站着。
“没事儿，等着小伙子吃完咱们就收摊回家。”
“老人家，一碗馄饨一碗面。”
“好嘞。”
然后武君才转向春天，“你想吃什么？”
“奴婢都行。”
“那行，等下分着吃。”
不管是什么朝代，都有一些生活艰辛的人。可他们身上那种相濡以沫的感情，是旁人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武君在吃完馄饨之后默默留了多余的银子给这一对老夫妻，期盼他们能过一个温暖的冬天。
俪嫔没了，玉答应进了冷宫，武君也去了裕王府。后宫一时间显得有些冷清起来。不过更多的是因为，夏侯池几乎不怎么去后宫了。
武君走后，他虽则生气，可到底还是想念多一些。如果武君可以看到，那亲密值是不断在缓慢增加的。夏侯池变得更加勤勉了，上完早朝，几乎一整天都花在了御书房。夜里有时候睡不着，会到武君的琼露殿走两圈。
原本食欲就不怎么好，现如今更是消瘦了一大圈。张成和万德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当初武君走后，万德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骂武君是个“小没良心的丫头。”
后来他再做了那碗面给夏侯池，他看都不看一眼就让人撤了下去，此后他再也没见过那碗面。可有的时候，吃着吃着，就又想念起那个味道来。想念起武君明媚的笑脸，傻呆呆的模样。
甚至，他肩膀实在累得酸疼了，也会想到武君。这时候他才明白，武君对于她是多么不可或缺了。武君已经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了。
盯着夜空中的月亮，他不禁想到，生活在同一片月光之下，却无法与她相见。实在让人心酸。
“启禀皇上，邱大人求见。”
“宣。”
邱延一进来立刻跪倒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下，“罪臣邱延，前来请罪。”
夏侯池隐约猜到和什么有关，微微皱了皱眉，“说。”
“那刺客，被人毒死了！”
啪！
夏侯池手边的茶杯直接砸在邱延脚边，到底还是没有砸在身上。邱延见此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微臣每日命人审查那刺客。牢里刑具都用遍了，也撬不开他的嘴。微臣怕把人折腾死了，就放他一天没有去审。今儿早上过去一看，发现人已经死透了。”
静默，御书房一时间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邱延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好在他为官多年，前些日子因为俪嫔的事件夏侯池为了留住他，把他提及为正二品尚书。如此也不会太刁难他。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邱延楞了一下，连忙退了出去。夏侯池独自一人在椅子上静静坐了半个多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