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瑟静静地看着杜宰相。
杜宰相坦然地和杜锦瑟对视着。
杜锦瑟移开目光，轻声道：“杜宰相……”
杜锦瑟说完这三字，却不知道该如何和杜宰相说下去，她紧抿着嘴唇。
“这边请，李复在这里。”杜锦瑟转移话题，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有李复，她还能拿他作伐，要不然，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杜宰相呢。
杜锦瑟，终究是已经“离去”的人，没有必要在叫她复活，真的没有必要。
杜锦瑟要是死而复生，麻烦只会源源不断，为什么不从头开始呢，她就是漠王府中豢养的一个家妓，一个身份低的不能在低的人，谁会在意以前的她，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杜宰相自然也明白，就算是心有不甘，又能如何，漠王妃这样的选择，对他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
杜宰相跟在杜锦瑟身后，就算是再叫他选择一遍，他依旧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把杜锦瑟拒之门外的。
“说起来，漠王妃和我的女儿，还真的有几分相像，人老了，就盼着团圆，我虽然不能在见到我那苦命的女儿，可当我看到漠王妃的时候，我这心里就觉得暖，原本空落落的地方，似乎又长出了新的骨肉，慢慢地填满那个地方。”
人总是贪心的，杜锦瑟活着，他自然还是希望能维系着这份亲情，尤其她还是这般优秀的活着。
杜锦瑟脚步未停，“王爷，我才一天没见李复，感觉他又长了一点，你看看，是不是。”
杜锦瑟竟然直接忽视了杜宰相的话。
李灏轻声嗯了一声，“都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模样。”
杜宰相看着杜锦瑟的背影，自嘲的笑了笑，就算是他说再多，杜锦瑟不肯原谅自己，也是枉然。
他随着两人走进去，就见奶娘抱着孩子，嘴拼命的撅着，发出韵母的声音。
“娘。”
“娘。”奶娘说了好几声，李复终于答应了一声。
奶娘开心的笑着，“我的儿，乖。”
李灏的脸色黑了下来，什么她的儿，那是他的儿子。
杜锦瑟见了，伸出手去拉了一下李灏的袖子，“王爷。”
奶娘把他们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养，他们应该高兴才是。
“王爷，王妃。”听到杜锦瑟说话的声音，奶娘惶然地站直，眼睛低垂着，不敢直视李灏和杜锦瑟。
“给我抱抱。”杜锦瑟走到奶娘的身边，向前伸出手去。
奶娘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杜锦瑟的手尴尬的伸在那里，李灏见了，脸色变了。
这个奶娘已经逾越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看来不能留了。
奶娘也只是后退一步，低头看了看李复，往前走了一步，恋恋不舍的递给杜锦瑟，“王妃，小心些。”
杜锦瑟尴尬的笑了笑，她自己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不小心？她看起来像是后娘吗？
奶娘一脸紧张的看着杜锦瑟，杜锦瑟有自己是人贩子的错觉。
“小世子长得真好，跟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杜宰相走到杜锦瑟的身边，看着她怀中的小家伙。
杜锦瑟冲着杜宰相笑了笑，任何一个当母亲的，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孩子都会这般开心的，哪怕他这话有多么的不靠谱，李复明明更像李灏多一些。
杜宰相看着杜锦瑟，神情恍惚，似乎昨天，他的女儿还牵着他的衣襟，奶声奶气的喊着他父亲，谁知道如今，也有了自己的骨肉了。
李复出生，他虽然送了礼，可是心中却没有什么触动，直到此刻，他看着肉嘟嘟的李复，心中才确定，他当外公了。
“能不能叫我抱抱他。”杜宰相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杜锦瑟听了，抬眼看了一眼李灏，李灏轻轻地点了点头。
杜锦瑟走上前去，小心地提醒着杜宰相抱孩子的时候要注意些什么。
杜宰相认真的听着，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杜锦瑟跟他说话，一直都比较生硬，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杜锦瑟说话，也可以这般温柔。
杜锦瑟看了杜宰相一眼，杜宰相连忙收敛心神，熟练的抱过李复。
杜锦瑟惊讶的看着杜宰相。
李灏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杜宰相有那么多的子女，会抱孩子，并不奇怪。”
杜锦瑟也想通了这个道理，正因为想通了，才会觉得郁闷，他明明会抱，偏偏还要听自己在那里啰里啰说的，是为了照顾她的面子吗？
杜宰相看了一眼杜锦瑟，“王妃说话的语气，让老夫想起原配夫人，当初她说话，也是这般柔柔的，让人听了，一天的疲倦都消弭于无形，只想这样静静地听着，什么也不做。”
杜锦瑟看了看李灏，不说话。
她可以跟李灏说她并非杜锦瑟，可是对杜宰相却没有这个义务解释这一切。
李灏知道杜锦瑟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杜锦瑟，又怎么能和杜宰相的夫人相像？
以前的杜锦瑟，美中带着冲击，现在的杜锦瑟，美中带着柔和，明明是一个人，却有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美，李灏想起自己的母亲，忽然明白了杜宰相说这话的含义，当了母亲的人，比少女要柔和娴雅。
“陌陌，你现在比以前美很多。”
杜锦瑟无语。
李灏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当做自己哄她，他接着道：“女人当母亲之后，脸上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不是小女孩能比拟的。”
原来如此，他们是这个意思啊，是她反应慢了。
杜锦瑟看了看杜宰相，他脸上的神情，充满了怀念，他和杜锦瑟的母亲，应该还是有些感情的吧。
杜锦瑟沉默，假如杜锦瑟的娘亲还活着，她现在应该活的比较……幸福吧。
“娘。”李复忽然又叫了一声。
杜宰相身子一僵，看着怀中的小宝宝。
杜锦瑟和李灏也不由得看向李复。
小家伙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却一无所知，欢快的啃着自己的手指头。
“乖，再叫一声。”杜宰相激动地道。
小家伙根本就不会看众人的脸色，自顾自的玩着。
奶娘偷眼瞧了一眼杜锦瑟，“小世子刚学会说话，并不是再叫我。”
杜锦瑟看了一眼奶娘，见到她忐忑不安的样子，含笑安慰她，“小孩子现在说话，都是无意识的，就算是发出的声音比较像某个字，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