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迹闻声望过来,放下了筷子。
杨谨之欢喜地走过去,眼里有说不出的熠熠神采。
“学长,你不记得我了?”
祁迹那个面瘫居然笑了笑,露出白皙整齐的牙齿。小叶扯了扯我,朝我向祁迹努嘴,我一动不动,直直地看着那个笑,心里突突地冒着冷气,奇怪的滋味在心里流窜。
“你是……谨之,杨谨之,我当然记得。”
还在笑,笑死你,小心笑掉下巴。
祁迹起身,语气是我从未领略过的亲切,我还以为他对谁都这样,原来是有差别对待的。
“你妈妈身体好些了吗?”
杨谨之神情黯然,“上月病情加重,进了医院。”
祁迹叹了口气,忽然问道:“那你不在医院陪着你妈妈,跑到这个小诊所来干什么?”
“学长也知道我的家境,妈妈的病也不是一日之寒,我长守医院也不是办法,总得想法子挣钱才是。”
“凭你的资历,也不必屈就这种小地方,若是要学本事,这里更不是好选择。”
我又在心底爆了个粗口。
杨谨之一瞬尴尬,瞅了瞅我,“不是……傅医生我是有耳闻的,我又不糊涂。寻到这儿来也挺波折的,日后我再详说给学长听。”
祁迹点点头,“不过这种地方能给你的工资,也是杯水车薪,你虽然学的中医,但是我知道西医的知识与技艺,你也是会的,要不我在医院给你谋个……”
“不劳您费心了祁先生。”我实在忍不了了,“口口声声这种地方,我看你那种人还不是赖在人家这种地方。”
我走过去揽住杨谨之的肩膀,“七哥已经替小杨的妈妈付过医药费了,小杨一边学一边挣钱,头一月自然工资少些,日后自然会涨,我又不是黑心奸商。没看到咱们诊所都上电视了嘛,少瞧不起人了。这样宽容又和谐的工作环境,你问小杨他是更愿意待在这儿还是在你那个破医院压抑自己的中医天赋,永远熬不出头。”
祁迹倒是完全不在意我怼他的话,他审视着杨谨之,问道:“时七?”
杨谨之忽而有些闪躲,但很快恢复正常,“是,时七老表是我家的远房亲戚,关系不近不疏,时家家大业大,我们家也不是攀龙附凤的人,自然没什么大事不会去搅扰人家,只是逢年过节会问候一下,毕竟存着人情,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祁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但我分明觉得他多了一重心事。
我看着从来不对别人表现过分关心的祁迹,酸酸地说:“据我所知,你对中医可是存着不小的偏见,怎么会……和一个学中医的学弟这么热络……”
杨谨之笑着说:“学长的确是这样的,学长当初念的是坞水医科大学的西医临床专业,我念的是附属中医学院的中医临床方向,本来没有多少交集,但是我们学校是个兼容开放的大学,常常进行中西医的研讨交流,取长补短。有一次在满座都是教授专家的讲座上,先后发言的学长和我,居然当场争辩了起来,我还记得那个场面,鸦雀无声的礼堂就我俩你一句我一句,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小周饶有兴趣地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了?”